程蕭胡子都沒有上次那麼白了。

不過半個月沒見，他好似更加蒼老，皮很黃，上面全是斑點，眼睛深陷，眼袋又很大，像是掛了兩個核桃。站都站得不穩，這次，他兩邊都有人，把他撐著才使得他沒倒下。

蘇長樂現在神力控制得極好，用神力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個老人，確實沒幾天可活了。他邊的妻子也很憔悴，不復上次那麼神，滿臉倦容，氣質稍減。

“原來是程老弟。”最先開口的依舊是那個向起帆，他應該是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

“還倔著呢？”向起帆呵呵笑了兩聲，“我們不會教徒弟，你來？”

“就是讓給你，你也沒那個命來教，你說是不是？”他話里話外都著一個意思，你要執迷不悟的話，沒幾天可活了，都要死了還談什麼教學生啊！

程蕭沒理他，手巍巍地提起來，往蘇長樂的方向指，他旁邊兩位老人就扶著他過來，蘇長樂看他們挪得太慢，不知為何心里還有點兒發酸，于是迎了上去，“老爺爺，您小心一些。”

覺后颼颼地飛了一片眼刀子，蘇長樂又問：“老爺爺，老師們說這里的桃源計劃能延長壽命，甚至追求永生，您為什麼……”

為什麼還這麼老滿都是病痛啊？

“讓老師們給您看看，李大哥給你檢查一下吧。”狀似關心地問。

蘇長樂本來走過去迎程蕭，一群人都不舒服，現在聽到的問話，大家表面都笑呵呵的，心反應各異。有的人確實希程蕭加，一起做貢獻，但有的，上雖說得厲害，心深卻是并不希他妥協的。

程蕭年紀最長，水平也最高，民間藝家只是份之一，他涉獵廣泛，還有很多神力研究方面的論文，當初的倩，跟他也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他代表的是那一批不愿妥協的老頑固，一旦他接了，其他人也會更好轉變。同樣，他妥協了，他的地位在這一批人里絕對算高的，以前跟他不對盤的人，恐怕得他兌了。

大家心思各異，臉上卻是不顯，目牢牢盯在程蕭他們上，就看他們要如何反應。

程蕭看著跟前的，巍巍的出手，他那爪子跟枯枝似的，無法直，又像是爪，原本想蘇長樂的頭，抬了一半又放下，著氣道：“你跟你媽媽，長得很像哩。”

“死不可怕。”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可怕的是像魔鬼一樣活著。”

“你自己喜歡什麼？”程蕭不再繼續剛才的問題，而是問蘇長樂，“你對哪方面興趣？”

選擇自己所喜歡的，喜歡自己所選擇的。

“修機甲，機戰。”蘇長樂長得依舊纖細瘦弱，說話聲音也不大，只是說出來的話，讓一群搞藝的都無言以對。

這里是哪兒，是桃源。桃源的人覺得神力至上，其他的都是大老，你一個S級資質的喜歡什麼不好，喜歡修機甲？

“神力方面呢？”程蕭倒是有耐心，繼續問。

“我跟機甲同步率很高。”蘇長樂說到這里，語氣有點兒小驕傲。

機甲同步率，就跟神力有關系了，是以其實那些機甲戰士也沒這些藝家說的那麼不堪，基本上別人神力都很高的，只不過沒有把神力用在藝創造上。

“你媽媽是心畫大師，你不喜歡畫畫嗎？”程蕭說著指了指他左手邊扶著他的男子，“這個是武赟，還是你媽媽的師哥，擅長畫畫，你要有興趣，可以跟他學。”

被點名的武赟沖蘇長樂點點頭，“我跟你媽媽都是明月藝學院的學生，不過你媽媽只用了兩年時間就畢業了。學的時候我是師哥，后來我就了師弟。”他自我調侃了一下，又嘆道：“沒想到還能見到兒，很高興認識你。”

這時，心畫師云伽扔了個東西過來，語氣不善地道：“這是的畫。”

云伽讓畫清晨的桃源，就畫了一桌子早餐。桌子邊還站著機人呢，簡筆畫上，蘇長樂還給機人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這說明看到機人的時候心非常愉悅，畢竟這機人廚藝技能一級棒。

呃……

看到蘇長樂的話，其他人也沒法昧著良心夸有天賦了。

“喜歡機甲也好的。”程蕭他們這群人，并不覺得神力強就高人一等，他們跟聯邦絕大部分人一樣，覺得能夠守衛家園的機甲戰士也是好樣的，彼此沒有高低之分。

而機甲戰士的數量比神力強者多多了，在蟲族戰場上，他們是主力軍，更是值得敬佩的存在，只是現在戰事了，他們的地位才稍稍降低了一些，但沒有他們守護家園，誰還能安心的搞創作？神力強者的培養和發展太緩慢了，又不想素質每天鍛煉能看到效，還有那麼多藥劑可以強健，神力的藥劑很，長過程也緩慢，哪怕在這桃源基地也沒什麼神力方面的藥劑，否則的話，他們也不至于綁這群老人來了，自己培養神力方面的人才不就行了。

現在，程蕭就是擔心，蘇長樂被這群人洗了腦，堅決地投了桃源計劃里，可他除了擔心，也沒什麼別的辦法。

一舉一都在監視之下，神力也被限制，自己也活不了幾天，自都難保了，還能怎樣呢。他們倒還好，本來年紀就大了，被關了也關了，可是蘇長樂，才十五歲啊。

看著是個頂好的小姑娘，可是，他卻沒辦法幫。

想著想著，程蕭眼睛里竟是有了渾濁的熱淚，他最終只是道：“我住的那庭院，外面種了很多竹子，你要是有時間，不嫌棄，就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說說話。”

旁邊武赟跟著說道：“我還是知道一些你媽媽的事兒的，想不想知道你媽媽你這樣大年紀的時候，做過什麼轟的大事兒？”

其實他們心也糾結的。

一方面希蘇長樂別被這群人給騙了。

另一方面，又覺得看不到逃的希，小姑娘才十五歲就被關在了這里，年紀這麼小，又有這麼多人給灌輸那些東西，遲早也是要走錯路，而若是真的沒選錯，上面的人指不定得怎麼對付……

這大好的年華啊。

就因為這心的糾結，所以這半個月他們雖然很關注這邊，卻也沒強地上來話，如今卻是程蕭覺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想跟聊幾句，這才湊上來。

“哼。”聽到這幾人的話，有人冷哼一聲，顯然不滿意。

“院里種了很多竹子的那小樓？”蘇長樂確認了一遍，得到答案后，道：“那我晚上就過來，聽你們講講我媽媽的事。”

直截了當的說了。至于其他老師高不高興，蘇長樂并不在乎。最近半個月已經看出來了，因為沒藝細胞，這些老師都很嫌棄。

把批得一無是，臉上帶著的笑都假，既然如此，干嘛還要在乎他們。

約定時間后，蘇長樂回了自己院子。

照例是李星月騎馬載，回去之后，依舊是先檢查，再吃飯。

吃飯的時候，李星月問：“你對他們有什麼看法？”

他們，就是指那群不接桃源的老頑固了。

蘇長樂把里的吞咽下去，慢騰騰地喝了口湯，這才微微顰眉道：“桃源計劃，若是有他們相助，必定如虎添翼。”

這話，自然也是真話。

李星月覺得面前這小孩還真有點兒難搞。測謊儀顯示，說的都是真話，偶爾說的一兩句假話，也就是那種小兒心態的，跟桃源計劃沒關的。

偶爾一兩句，證明他們這儀沒問題，也證明這人沒問題。

當真句句真話，反而人起疑。

只是現在，半個月過去了，顯得不吵不鬧，除非為了哥哥能爭上幾句，其他時候都顯得很放松很自在，一副上了這里也依賴了李星月的樣子，偏偏一問起梅若海，又跟個鋸葫蘆似的，一個字都倒不出來。

旁人私下問：“你被海盜綁來的，不害怕，不想逃走了？”

答：“不害怕，這里環境好，吃得好。”

吃得太好，不想走……

句句是真，句句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