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糯著房門，企圖聽見客廳里的靜，但媽媽除了接電話的那一句，沒再開口說什麼。

忍不住打開門看，媽媽一手拿著手機，腦袋靠在沙發背上，看起來很累很疲倦。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爸爸在說什麼，媽媽卻仿佛聽膩了的麻木，就在準備關上門的一瞬，媽媽坐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簡糯有些張，眼下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就是爸媽離婚。

但是至于嗎，如果不發脾氣、不怪爸爸，像高深那樣大度地翻篇，爸媽現在應該還好好的是嗎，媽媽是為了委屈，還是……

“我只是不曉得，還能不能相信你，你自己要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干涉。”周文君說，“你要是心來哄哄我，你還是想清楚再說。”

客廳里又靜了一陣，簡糯能看見媽媽的氣勢弱下來冷靜下來，最后說的一句是：“不是為兒，為我自己，你想清楚了再搞，不要把我們算進去。”

最后叮囑了幾句早點休息的話，媽媽把電話掛了，然而掛了電話的人，整個兒高興起來，像是剛剛故意在電話里抑了緒，簡糯正要關門，卻被東張西的媽媽看見，激地喊了聲：“糯糯。”

簡糯心虛地應：“媽媽，對不起，我……”

然而周文君跑過來，抓著兒的胳膊說：“爸爸說他要退下來，他要回上海養，至這兩年都不走了，等完全好了再想后面的事。”

簡糯有些高興，但又有些發懵，不知道為什麼，媽媽此刻的喜悅在看來，特別讓人心疼，媽媽剛才那麼小心地克制緒，是不是怕一高興，爸爸又覺得事過去了，隨口許諾的事，說過就是做過了。

畢竟過去的二十多年里，爸爸曾對自己也說過無數次“很快就放假回來了”，但幾乎沒什麼可信度，到后來簡糯連笑都很敷衍了。

“讓他自己去搞，我不能開心得太早。”果然，周文君興過后，長長一嘆，“他可能只是想哄哄我，我這次要忍住，絕對不退讓。”

簡糯問：“媽媽，你還爸爸的是嗎？”

周文君一愣，無奈地笑起來，了兒的腦袋：“糯糯，你覺得呢？”

簡糯說：“如果爸爸這次什麼反應都沒有，待完假期就自己回貴，你會怎麼辦？”

周文君搖頭：“不會的，他沒這個膽子，再說他不是有反應了嗎，糯糯，媽媽這兩天的確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幻想以后陪我和小姐妹一起去游山玩水，我可以去向那些人炫耀我的老公，糯糯，媽媽就是很俗的一個普通人，真的。”

“可是……”

“所以不要活得那麼頂真，你爸爸在外面十五六年連人的汗都沒過，對媽媽來說就值得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講得清楚的，談也好結婚也好，日子好過就過下去，又不是搞科學，沒必要把日子剖開來研究得仔仔細細。大概你們小年輕都追求真心，可是媽媽和爸爸過日子，開心就好了，媽媽也會想一些虛榮的事，甚至讓你爸爸幫我實現那些愿，那媽媽對爸爸，就不是真心的了嗎？”

簡糯像是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怎麼懂，概括來說，媽媽和心悅的觀點像是一致的，他們追求日子的愜意舒適和實實在在，有筷子吃飯，能回上海安定，就滿足了，而不是揪著對方的領反復問：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只要媽媽開心，我可以原諒爸爸，畢竟高深也原諒他了，我搞得很僵，只會讓你們難做。”簡糯說著，不自覺地笑出來，“畢竟，我自己的人生也真正開始了，媽媽，我很高深，我以前從沒想過，除了你和爸爸，還有誰會為我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