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羚自己也拖過一把椅子，和拉蓬對立而坐，萬語千言藏于心底，化為晦暗又銳利的兩道目。

這一刻，沒有笑，也笑不出來，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諾執沒說話，直接大力扯下了拉蓬上的膠帶，作干脆利落。

“黛羚小姐，我去一樓門口守著，有任何需求告訴我，切記，你只有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諾執給遞了一個眼，點了點頭，自己自覺地退了場。

拉蓬嚨里發出一聲低哼，大口了幾口氣，一雙帶著殺氣的眼緩緩抬起，死死盯著眼前的人，角勾起一抹毒辣的冷笑。

“貨，就是你故意整的我是吧，那天你給老子下了藥，對不對？”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抑的怒火。

黛羚眼里這時才有了點笑意，但不多，平靜地瞧著他，沒理會他的問詢。

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講話的機會不算多了，這點慈悲算是的人道主義，何必多費口舌。

拉蓬著氣，臉上的狼狽和憤怒織在一起，眼神里著一恨不得將撕碎的狠勁。

“老子混了這麼久，算計他人幾十年，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栽在你這個小賤人手里！”

他咬牙切齒，哼笑一聲，“昂威這麼了不起的人，居然用這麼下作的手段暗算我，這次屬實贏得不彩。”

“用人搞我，還派個人出面，呵，真是夠慫的。”

“我呸！”

拉蓬咯咯笑了兩聲，隨即朝狠狠吐了一口痰，但因為距離太遠，痰只落在了兩人之間的地上，黛羚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本沒看見。

“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靠家里上位的二世祖，窩囊廢一個，要不是有陳家的環罩著，他在我眼里連個屁都不算。”

拉蓬的聲音越說越大，語氣里滿是不屑和嘲諷。

此時，眼底的幸災樂禍幾乎要溢出來，但只是抿了抿，淡然一笑，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他的咒罵，仿佛在欣賞一場鬧劇。

“他要滅我，對吧？你給他帶個話，有本事就跟我正面決斗，這樣我還能服他一次。”

拉蓬的聲音里帶著不甘和挑釁，試圖用激將法挽回一點尊嚴。

黛羚鼻息低哼一聲，沒理他的冷嘲熱諷，眼皮懶懶抬了抬，語氣著不屑一顧。

“說完了嗎？”

沒等他回答，已經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剩下的話，不如留到棺材里去說，如何？”

聽到這個看似弱的人擺出一副得意的姿態，拉蓬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里帶著諷刺和輕蔑。

“怎麼，哄得你男人很開心吧？拿下我之后是不是被賞了好幾頓？”

他咧著，舌尖過門牙，“我真后悔那天沒直接辦了你，不然我一定先把你玩個夠，再他媽殺了你，也不枉我這次栽跟頭。”

拉蓬的污言穢語并沒有激怒黛羚，反而覺得是他好笑，死到臨頭，還這麼。

“拉蓬，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你是什麼人麼，昂威本沒把你放在眼里，自娛自樂地惦記個不停，有趣。”

笑了一聲，在他面前悠然踱步，姿態從容。

“你不過就是阮妮拉的一條狗，現在沒有利用價值了，每個人都想踩你一腳。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虎落平被犬欺，你曾經那些手下，現在就對你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你的晦氣，這麼了不起的大人，最終卻落得這個下場，沒想到吧，偉大的拉蓬副署長。”

拉蓬的臉鐵青，咬牙關，兩束狠的目像鋒利的刀尖，直直刺向黛羚，仿佛要將單薄的刺穿。

“昂威還勞煩你特地過來奚落我一趟，看來他也并不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別讓我逮著機會，一旦讓我逮著機會活，不然我第一件事就是將你這個臭婊子碎尸萬段。”

黛羚停住腳步，“今日的債與昂威無關，拉蓬，這是你我之間的賬。”

拉蓬高揚的眉并未落下，戲謔地盯著來回走的步伐。

“這些年，你利用阮家的庇佑和職權的便利，雙手沾滿鮮，你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就注定要為此付出代價，想要你命的，即使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你早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的，不是嗎。”

幽幽緩緩轉頭，在他咫尺前立住。

影拉長的影子，罩在他的臉上，像一層厚重的烏云，下一秒就傾盆大雨，電閃雷鳴。

這一刻，在夢里練習過無數次。

“六年前，你奉阮妮拉之命，設計讓陳丹的人程玉夢染上毒癮，然后在澳門家里將槍殺，最后把肚子里已經型的孩子活生生刨出，讓曝尸荒野，一尸兩命。”

“這筆債，不知道副署長是否還記得？”

黛羚微抖，眼眶發紅，死死瞪著面前的男人，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但忍住并沒有掉淚，只是雙手攥得太，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鉆心的疼痛讓保持清醒。

還有一句話，沒能說出口——玉夢死前不蔽。

被侵犯過，而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個魔鬼。

在短短十八年的人生里，有兩座里程碑式的灰暗日子，像兩把鋒利的刀，深深刺進的記憶，永遠無法抹去。

第一次，是在三歲的時候。

母親霧島加奈從賭場的頂樓一躍而下，墜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鮮染紅了的視線。

那一刻，小的的世界轟然崩塌，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茫然。

第二次，是在十二歲的時候。

姐姐程玉夢在自己的公寓里被槍殺，隨后被殘忍地拋尸荒野，親眼目睹了玉夢冰冷的尸，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兩次，都親眼見證了至親的離去，從此，噩夢如影隨形，沒有一天能真正安寧。

每一個夜晚，都被那些腥的畫面驚醒，冷汗浸衫，仿佛永遠逃不出那片黑暗的深淵。

“冤有頭債有主，拉蓬，到時候了，這筆債我要你現在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