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城低頭輕笑了一下，他抬腳，一步一步走近歐紹文。

周圍黑人紛紛舉槍，龍九和刀手下意識擋在歐紹文前，警惕地盯著趙春城的一舉一。

歐紹文手，將他們撥開，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們之間太悉了，悉到他明知道小馬哥怎麼死的，但卻遲遲未曾狠下死心對他下手，可能就像趙春城說的，他太念舊，念他們十幾年的兩肋刀，十幾年的并肩作戰。

趙春城從懷里緩緩掏出一把槍。

四周頓時一片張，所有人幾乎同時舉槍對準他。

但趙春城只是看著歐紹文，角揚起一意味不明的笑。

他將那把沒上膛的手槍遞到歐紹文手里，讓他握住，扣下，抵著自己的心臟。

“朝我這里開一槍。”

“如果我沒死，不如給我一個機會。”

他端詳著歐紹文近在咫尺的臉，良久，喚了一聲久違的“文哥”。

“我對不起小馬哥我知道，但他該死。”

趙春城抵著歐紹文，咬著牙，臉上全是憤怒。

“他欺負施詩，我看不過去的，你知道我喜歡，你不能怪我。”

他笑了笑，笑得無奈，笑得有些疲憊，似乎連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以前無所謂，但現在……”

“文哥，我有兒了。”

他挑眉，那壞的眼底也似有一垂死的掙扎。

“還小，不能沒有爸爸……”

砰！

尖銳的槍聲炸裂在空氣里。

“夫人——”

趙春城緩緩轉，迎面又是一槍，鏗鏘有力，決絕打到他的心臟，沒有一點遲疑。

趙春城的劇烈一，鮮順著口瘋狂涌出，角也滲出鮮紅。

四周的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誰也沒想到，會是施詩先扣扳機。

站在車門口，單手舉槍，漆黑的槍口還冒著一硝煙，臉上冷漠得近乎無，卻落一行冰冷的淚。

阿飛死死抓著的手，卻終究沒能攔住。

車里的嬰兒被槍聲嚇得哇哇大哭，保姆抱著孩子，慌地捂住小小的耳朵。

槍聲散盡，天地寂靜。

趙春城微微抖，嚨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

他的眼里滿是驚異，滿是不敢置信。

他以為，終究是歐紹文會殺他……

施詩沒有再第三槍，看著那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了一口氣，仿佛口也痛得厲害，筆直的手臂無力地垂下。

他雙膝一，跪倒在地，鮮順著襟滴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臉憋得發紅，努力想說什麼，卻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死死盯著施詩。

“為什麼……”

歐紹文站在原地，手里還握著趙春城給他的那把槍。

他抬頭，凜然的眼神看向施詩，看臉上止不住的淚水，看著微微抖的。

沒有人說話。

施詩也緩緩抬眼，看向歐紹文。

那一刻，他們終于對上了目。

像是所有的抑都找到了出口，兩行淚水又倏然落，手里的槍啪地一聲砸在地上，聲音清脆而決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所有的恨意和痛苦都吐出來。

“阿城……”

“你知不知，從你強占我那一天開始，我就恨你，我恨你骨。”

淚水滾滾而落，眼神卻犀利如刀。

“你聽好了，我施詩從沒有過你，我不得你下地獄。”

緒在這一刻徹底決堤，聲音嘶啞，卻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寶寶長大后，我會告訴，沒有爸爸，因為你不配。”

“不會姓趙，的名字里，不會留下任何關于你的痕跡，一一毫。”

趙春城的里全是，一口接一口地吐，染紅了他口的襟。他的已經開始不控制地搐，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掙扎著出手，指向施詩。

他的翕，像是想要說什麼，最終，只是吐出了的名字。

“施詩……”

他死死地盯著，眼神里有痛苦，有不甘，有難以置信，還有……殘留的眷。

十幾秒后，他再也撐不住了。

撲通一聲，重重倒下，雙眼依舊睜著。

魂飛魄散那一刻，趙春城的腦海里，最后閃過的畫面，不是槍響的那一刻決絕的臉，而是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的那一天。

那時，他剛進太平堂，比他大兩歲，是夜總會啤酒妹出，馬廷強人多，是其中一個，但也是最后一個。

一頭飄逸的長發，風，漂亮，商高，能說會道，又笑，堂里的弟弟都很喜歡，他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個不起眼的小馬仔，只能在人群里看。

但只有他知道，施詩喜歡的從來都不是他，也不是馬廷強。

的眼神，很多次，都不經意落在歐紹文上，即使歐紹文從未回應過，即使從未表達過。

可趙春城看的太清楚了。

他用了十幾年去爭，去搶，去奪，最終，也不過只搶到了的，搶到了的名分，卻終究得不到的心。

這一生，毀在了自己最的人手里。

可悲，可嘆。

他死也沒閉上眼睛。

兩天后，太平堂舉行了新任話事人上位儀式，歐紹文，正式升任太平集團主席。

預示著一場風暴終于落下帷幕，一切塵埃落定。

快接近一月，香港的冬天風也冷，夜寂寥。

汽車盤山而上，他沒有回別墅，而是吩咐龍九開到家附近的公園。

立起黑呢子大的領，神淡淡，自顧自地走到欄桿前，著維多利亞港的夜景。

風很冷，他卻站了很久。

從兜里掏出了一枚紫翡翠針，他靜靜地挲著，目深邃，像是凝著某個遙遠的夢。

“龍九。”

一聲呼喚，龍九從車旁緩緩上前。

“文哥。”

夜風裹挾著咸的海氣，刮過天平山，歐紹文的呢子大微微翻起，他卻站得筆直，一不。

撐著欄桿，目遙著遠方的城市燈火，眼里沒什麼。

“查得怎麼樣？一個月了也沒消息嗎？”

龍九有些為難，當然知道他指的什麼。

“文哥，希不大，再查下去也沒什麼結果的，這次湄公河上游泄洪，水勢極大，死了不人，失蹤的找不到尸的不計其數，更何況小嫂......”

風，呼嘯了一下。

龍九抬眼看了一下歐紹文的側臉。

男人沒什麼表，依舊盯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