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醫生的背影，沈渡又看向我。

他眼中滿是僥幸：「小禾，那我們……」

「沈渡。」繃的弦松了之后，疲憊涌上心頭，我呼出一口氣，干脆挑破窗戶紙：「你今天早上去哪了？」

他一愣，想說自己去公司，手機鈴聲卻再次響了起來。

仍舊是楚念。

沈渡氣上頭，拿出手機就要掛斷。

我無于衷，只是靜默地看著他的作。

他瞥見面冷淡的我，掛電話的手又是一停。

這讓我想起過去的很多時候。

那些楚念脆弱無助，在無數個不合時宜的時候打電話給沈渡祈求他陪伴的瞬間。

最開始，他就是像現在這樣，故作為難地看向我。

然后，我會強下心中的委屈與不舍，大度道：「沒事，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思及此，我嗤笑一聲。

想到有一次為此爭執，沈渡失了分寸，歇斯底里地問我：「姜郁禾，你賤不賤啊？！」

回過神，我深吸一口氣，垂眸自嘲：「是賤的。」

沒等沈渡回應，我先一步離開。

我走出兩步，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匆匆上來拉住我的手。

神討好，邀功道：「小禾，你不喜歡，我就不接的電話了。」

隔日，我一共做了四件事。

分別是：接出院，買監控，再一次跟沈渡提離婚。

原本是只有這三件。

第四件，是和沈渡談崩了之后衍生出來的。

我平時要上班，自己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盡管再三強調自己子骨很朗，我還是趁下班的功夫定了個監控。

然后，赴沈渡的約。

「已經知道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了。」家樓下的咖啡館，我看著面前的男人，平靜陳述這個事實：「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必要繼續裝下去了。」

原本欣喜赴約的男人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地消失。

我置若罔聞，繼續道：「我們什麼時候離婚，你可以挑一個好日子。」

沈渡沒有同意。

他幾乎沒等我說下一句話，就匆匆拿出手機放在耳邊，對我道：

「我想起來今天還有點事，你等會自己先回家。」

沈渡幾乎是落荒而逃，連自己的手機拿反了也沒意識到。

我在位子上靜坐了好一會兒。

半晌，拿起手機，給一個備注為「陳律師」的號碼，去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小禾？怎麼了嗎？」

「陳律師，我想跟您咨詢一下離婚司需要走哪些流程。」

第9章 畢竟都快要離婚了，他想做什麼，跟我也沒什麼關系。

從律所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你去了律所。」

沈渡早早在家樓下等我。

見我回來，他紅著眼眶上前：「你去律所干什麼了？」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哪兒？沈渡，你跟蹤我？」

「打車件自分的。」他解釋了一句，又立刻道：「小禾，你去律所做什麼了？」

我沉默著看他：「你都知道了不是嗎？」

沈渡眼中希冀的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去。

他失魂落魄地踉蹌了一步，強笑著轉移話題：「你不，要不要吃點什麼？對了，我這幾天晚上都回家，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做……」

「沈渡，你不用這樣。」昔日從容不可一世的男人忽然在我面前變得如此狼狽，說實話，我心里生不出半點憐惜。

我譏諷一笑。

甚至有些惡心。

「不然楚念那邊，你也不好代。」

沈渡在婚前就置辦過房產。

后來楚念和宿舍里的同學鬧了矛盾，想辦走讀。

想到房租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就干脆拜托沈渡把那間房子騰給自己住。

「看是你妹妹我才同意的。」一開始，沈渡這樣安我。

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楚念沾了我的。

當時沈渡已經有了游離的跡象。

面對這樣難得的親昵，我下意識忽略了很多不對勁。

楚念搬過去之后，沈渡開始借口高頻地往返那間房子。

我慢慢開始覺得奇怪，心中的不安一點點地累積。

終于有一天，在他再次說自己要去那個城區辦事的時候，我忍不住調笑：「你怎麼總喜歡往那兒跑，別是金屋藏了吧。」

其實這一開始只是玩笑話。

可是沈渡的臉忽然變了。

看著他的表，我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地褪去：「不會的，對嗎？」

那是沈渡頭一次對我冷了臉：「能不能別疑神疑鬼的了。」

回過神，沈渡的臉煞白，他強笑道：「我不會再去那了，小禾，別開這種玩笑。」

我點了點頭：「那你自己看吧。」

畢竟都快要離婚了，他想做什麼，跟我也沒什麼關系。

至于楚念那邊，就留給他們兩個自己糾結吧。

想罷，我轉上樓。

留下神晦不明的沈渡。

后來的幾天，沈渡都非常準時地回家。

他謹慎而小心地對待我，不敢和我過多對話，卻也不敢離我太遠。

我懶得揣測他的意圖，只是繼續和律所保持聯系。

然而那天之后，我的監控并沒有派上用場。

因為剛裝好沒多久，我就被告知沈渡的父母就從海外回來了。

為了更好地照顧老人，他們接走了，又對我千恩萬謝。

「丫頭，你苦了。」臨走前，握著我的手拍了又拍，的眼眶被淚意濡，似乎明白了什麼：「還是我們家跟你沒有緣分啊。這麼好的媳婦兒……」

我一笑，反握住蒼老的手：「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麼，您在我心里永遠有分量。」

「……哎。」長嘆一口氣，還是欣地點了點頭。

沈家父母不明所以，只是沈渡聽到我們的話，卻驟然白了臉。

他想說什麼，但父母已經催著他下樓送。

沈渡沒轍，只好三步一回頭地看我。

「看看這小兩口，都結婚這麼久了，還這麼好。」沈父看著兒子的反應，不笑到，滿臉慈。

沈渡神一僵，卻沒再說話，扶著轉進了電梯。

幾個長輩走后，我收到了陳律師的來電。

「小禾，如果要爭取更大的利益，最好還是能弄到他出軌的證據。」那頭聲音似有些為難：「現在的證據太輕，不一定能勝訴。」

證據……

我皺眉思索半刻，忽然想到什麼。

點開手機通訊錄的黑名單，瞬時跳出了幾十條未接來電。

是楚念打來的。

看著一頁的紅號碼，我忽然有了主意。

「會有的。」我說：「證據很快就會出現了。」

第10章 視頻里激吻的兩人。

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想不懂，人為什麼能那麼堂而皇之地出軌。

中秋祭祖這幾天，我回了老家。

但楚念卻像是人間蒸發般沒了蹤影。

親戚們紛紛議論，問我知不知道的去向。

我垂眸，淡淡道：「或許是到了年紀，談去了吧。」

繼母瞬間不樂意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你懂什麼？！」冷嗤道：「你以為我們念念跟你似的，沒皮沒臉的死丫頭。」

氣氛忽然變得尷尬。

親戚朋友立刻上前打圓場，讓我別太計較。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后，起離開飯桌：「我也該回去了。」

他們啞然，卻也沒再留我。

回程的路上，我打開手機的監控件，眼中空得看不到任何緒。

沒想到這個監控還能起到這個作用。

我譏諷一笑。

看著視頻里激吻的兩人。

我想，我確實比誰都懂。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無數次，可能我也無法相信，我的丈夫和妹妹滾到了一塊。

把視頻保存，發給陳律師。

電話里，看著視頻，靜默半晌后問我：「問個題外話，你現在什麼覺？」

覺？

我怔愣。

復而淡淡一笑：「有惡心吧。畢竟離婚前他也沒有保持最后的面。」

到最后了，他還要騙我。

「不過更多還是松了一口氣。」我支著下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輕聲道：「就像一個故事里的反派，作惡一生，到最后突然找回了人，反而會讓人心里別扭。」

「雖然他做的那些事也不可能讓我搖就是了。」

那頭啞然，半刻后，又問：「……他們完事了嗎？你會不會趕不上現場？」

我的目又落到手機畫面上。

「不會。」我說：「小別重逢，干柴烈火。他忍了那麼多天，好不容易才過我這個「阻礙」和小人相見，一次兩次怎麼會知足？」

沈渡很多天沒再去找過楚念。

我不止一次看到，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

當著我的面的時候，沈渡會立馬掛斷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會悄悄接起來。

好笑的是我分明已經無數次說我可以放手全他們。

但他們好像聽不懂人話，非要把我當做他們play的一環。

沒意思極了。

所以中秋節前，我難得發了條朋友圈。

文案是：不是你的，你永遠都得不到。

然后在放假當天，我又截圖了一張車票訂單，并發態表示要回老家好好玩兩天。

第一條朋友圈，僅楚念可見。

第二條朋友圈，除了楚念，我多加了一個沈渡。

沈渡最近態度熱絡，看到我發了態，立刻點了贊。

按照楚念恨不得一天窺屏我三十遍的子，的不甘心直接拉到了極點。

節假日三天，姐姐不在家，姐夫守空房。

我料想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楚念也果然沒有讓我失。

和家里找了借口說自己留在學校有要事，不回去過中秋了。

然后轉頭就上門找到了沈渡。

第11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

如我所料，推開房門的時候，他們正激烈。

空氣中悉的氣味沖得我眉心一皺，后退一步。

撞見我，楚念驚一聲，連忙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沈渡的神先是一白，繼而萬分驚恐地扯過一旁的浴巾，圍住下半。

又十分倉皇地朝我走來。

我極嫌惡地后退了一步。

看著他僵的神，我心中生出兩分解和快意。

「Surprise，沈渡。」

「不，不是……」他薄翕，眸中似有什麼東西，寸寸傾塌，「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小禾，我……」

我微微一笑，不等他說完：「明早八點，民政局見。」

「如果你不來，我不介意起訴。」說著，我揚了揚手里的手機：「或者把這個監控，放給叔叔阿姨他們一起看看。」

「監控？！」楚念尖一聲，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連滾帶爬地上前就要搶我的手機：「你居然在家里裝監控？姜郁禾，你要不要臉！」

「夠了！」沈渡低聲斥道。

楚念愣住了。

滿臉不可思議：「阿渡，你，你吼我……？」

沈渡滿臉的忍和不耐，像看待一個不識好歹的瘋子：「別發瘋了行嗎，楚念，要點臉。」

悉的話，不僅沒有讓我寬，反倒讓我想到過去的無數個相似的瞬間。

而那些瞬間里，被這樣對待的人，是我。

想到陳律師那天和我慨：「你說沈渡到底為什麼會放著你這種老婆不疼，反而跟這個楚念的死去活來？」

我微微失神，繼而仰頭喝完剩下半杯啤酒，笑道：「你錯了，他不是跟楚念的死去活來。」

「楚念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載，沒有楚念，也會有林念，蘇念，蔣念。」

「沈渡誰也不，最的只有自己。」

我對沈渡的看法被一一證實。

意像沙般流逝殆盡。

徒留下闡述不盡的厭煩和惡心。

「明早八點半……我會準時到民政局。」他聲音沙啞，拿起一旁的服，徑直出了房門。

這晚，我收到了沈渡大段大段的小作文。

我沒有仔細看完，略掃了一眼，很俗套的「對不起」起手，和「我你」結尾。

但意料之外的，他承認了自己三年來的不忠和游離，以及這次的僥幸心理。

他說楚念纏著他，他也曾推過。

「但不管怎麼樣最終結果就是你們上床了不是嗎？」我笑著發了條語音，語氣幾近諷刺：「拉黑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系吧。」

我懶得再看沈渡的消息。

在這段關系里，他已經扯了太多謊。

一夜好眠，醒來時，楚念的賬號容已經清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說要對家里人公開他們的視頻。

我繼母偏心，但也架不住其他親戚們母的脊梁骨。

我起床洗漱，打車到民政局的時候，沈渡已經在等了。

他似乎一晚沒睡，面有些憔悴。

我把離婚協議再一次推到他面。

再次面對這份文件，他沒有翻閱，只是整愣了很久，很久。

「郁禾，如果你以后有什麼事我能幫的上忙，一定要來找我。」他聲音啞然。

我皺眉，他卻繼續自顧自道：

「你對我實在太好了，好到我在你面前一直像個頑劣的孩子。總覺得哪怕做了過分的事，跟你撒撒，道道歉，你就會原諒我。」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心存僥幸，總覺得我們還有以后。」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

第12章 往后的姜郁禾，會迎來更好的人生。

話落，沈渡似乎極痛苦地攥住了桌上的文件，抑哽咽道：「老婆，我們沒有以后了，對嗎？」

我面漠然，沉默半刻，應了聲：「嗯。」

他恍然點了點頭，手腕抖，倉促地翻開協議。

這一次，沈渡找了很久落筆的地方。

最終，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辦事效率很高，程序很快就錄完畢。

走出大門，沈渡看向我，日折他眼中的淚意，閃的男人瞇起眼睛。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沈渡，希往后余生……」

「我跟你，可以再不相見。」

離婚冷靜期結束，我和沈渡最后見了一次面，各自拿到了離婚證。

他仍然不舍，苦苦求了我好一陣，但面對我的冷漠，卻也無可奈何。

家里關于他的東西，這些天已經搬了個干凈。

余下的一些，我直接打包扔了。

一切結束，我把沈渡和楚念包括我繼母的聯系方式都刪了個干凈。

三年來，我從未有過這種安寧的時候。

再次得到他們的消息，是我工作晉升，被調到其他城市。

辦完房子出租手續，我坐在候機室。

親戚群里，他們說楚念懷上了沈渡的孩子。

這件事在老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后媽直接瘋了，拉著楚念就沖進了沈渡公司新品發布會，指著沈渡的鼻子要他負責。

一場發布會，突然了公開刑現場。

這件事很快走紅網絡。

沈渡公司的名聲一落千丈，勢跳樓式下跌。

陳律師跟我嗤笑：「怎麼不算一報還一報？」

我只隨手回了個表包，航班即將起飛的通知在場響起。

我關掉手機起。

踏登機口的瞬間，過去種種，就已經是過雨云煙了。

往后的姜郁禾，會迎來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