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

厚重的紅擋在後, 喧囂的音樂一層一層傳來，左聿桉伏在夏葵邊，指腹輕輕地握住的手, 目灼灼地等著回答。

麻麻的意從手心開始蔓延, 兩人呼吸沉沉地在昏昧中對視。

他的話夏葵聽見了, 但偏偏就是不回答。

喝了酒，反應有點慢, 左聿桉的手指順著的指尖往上爬, 再得寸進尺地把整個手心圈進來，無名指緩緩地挲，金屬戒指不斷刮蹭的，心跳慢慢加快。

“回家做什麽，家裏有男模嗎？”

曖昧的氛圍被蔚藍揚聲打斷，睨一眼兩人疊的雙手, 著臂故意撞開, “這不是我的前任聯姻對象嗎？你來幹嗎？”

左聿桉當初因為分手的戒斷反應，對得罪過夏葵的人做出一系列打擊報複行為, 蔚來影業也遭了無妄之災。當初他是怎麽弄公司的，現在要以怨報怨, 讓他全部還回來。

許夢伊也瞇著眸子附和，“對呀, 都已經是前任了，怎麽還管這麽多？”

辛北辰站在左聿桉後, 眼神哀怨，“伊伊, 我是現任，可以管嗎？”

那幾個男模的襯衫薄, 前的扣子沒系幾顆，玩游戲的時候各種小作不斷，腹若若現。更讓辛北辰大肝火的是，許夢伊竟然跟那幾個男模聊狗？

家裏的狗明明都是他遛的。

許夢伊終于想起來自己并不單的份，意猶未盡地撇了撇，對他招手，“那你坐我旁邊。”

夏葵也在此時開口：“沒玩夠，不回家。”

那一刻，蔚藍和許夢伊同時挑眉，給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夜店裏的噪音很大，還是聽見了左聿桉不易察覺的嘆息。

于是，和男模們的游戲就正式開始了。

蔚藍好會玩，各種喝酒游戲全都通，牽著男模弟弟的手又跳又抱。

許夢伊因為辛北辰在場而收斂了一點，但也在嘈雜的背景音下和男模弟弟對耳聊天，雖然時不時會被邊男人撈回懷裏，勝在屢教不改。

夏葵被火熱的氛圍染也參與進去，就玩最簡單的剪刀石頭布。不知道是自己的實力太強，還是男模弟弟會哄人，贏多輸。

左聿桉就坐在的側，整晚滴酒不沾，眼睛一秒鐘都沒從上移開，氣勢不留痕跡地向陪酒的男模。

中途，有男模游戲時不小心到夏葵的手，冷冷的眼風立馬掃過去。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已經接近微醺，夏葵臉頰燒紅地去衛生間洗臉。

出來的時候，門口燈昏暗，約看見一道悉的影，左聿桉前有個黑吊帶短的人給他遞煙，他沒接。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左聿桉指了指站在原地看熱鬧的夏葵，人順著他指的反向看了一眼，然後依依不舍地走了。

夏葵一聲不吭地別開視線，準備不留痕跡地挪走，現在不想跟他獨。

可經過他前的時候，還是被人大力地扯過去，左聿桉用手臂把困在牆壁之間，就這麽坦坦地對視過去。

“你不問問我，剛才跟說了什麽嗎？”

夏葵不跟他對視，聲氣地回，“我不想知道。”

他的面容近，悉的煙草味一點點罩過來，喚醒了某些刻意忘的記憶。

“問我是不是這裏的男模，我說我被你包了。”

他還是這麽游刃有餘的樣子，表面悉聽尊便任打任罵，實則本就沒有明白兩人分手的癥結到底在哪兒。

導火索在他意識形態裏就是小事一樁，但偏偏是死夏葵的最後一稻草。如今開了上帝視角，也長出了新的智慧。

夏葵環起手臂，是防備的姿態，反駁道：“那麽多男模，憑什麽包你？”

幽幽的影裏，頻閃把人.晃得模糊，左聿桉作稍頓，手臂上的青筋瞬間暴起，他頗無能為力地低下頭，“葵葵，東西壞了可以修，有了裂痕我們一起補，你別直接放棄我。”

夏葵沒有因此到痛快，強撐著平穩的音腔，“我不想別人了，以後我就想好好自己。”

左聿桉覺到了的抗拒，默默地移開了手臂。

人已經走了好久，他還默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不想看和其他男人喝酒的樣子。

辛北辰裏叼著煙過來，吊兒郎當地往牆上一倚，“夏葵那種格的人，除非自己想通，你越，會把推得越遠。”

左聿桉沒什麽緒地聽著，直到辛北辰說出下面的話，“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對某些事過于執著。”

震耳聾的電音裏，這些話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

他的事別人不知道，辛北辰一清二楚，他豁出去地說：“婚姻本來就是千般模樣，你爸和你媽對他們的現狀很滿意，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在別扭和較勁兒。你要是當年不那麽沖，能發生後面這麽多事嗎？”

左聿桉嗤笑一聲，淡淡地回：“既然對現狀滿意，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要生我？”

不在裏降生的人，他的意義就只是個傳宗接代繼承家業的工人而已，想通這層意義，悲哀的。那是一個青春期的男孩剛剛建立觀的時候，左青時和鄭菀佩帶給他的傷害，在歷經數年之後，還是意難平的。

辛北辰聽得也不是滋味兒，有的人看似什麽都擁有，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

辛桐的新電影開拍了，拍攝地點就在京市，夏葵自願去當導演助理。

開拍第一天，占周就給發了消息：【我開車，跟我一起過去？】

因為可能要住在劇組，夏葵收拾了一整個行李箱的東西，想了一會，回：【好】

占周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兩人見面也是無法避免的，有些事需要提前說清楚。

鄭雲秀聽說要進組，自告勇地做了便當，還熬了湯給帶上，“拍戲的地方離家裏遠不遠，媽媽天天給你送飯吧。”

好多年不到的母短時間一腦地砸下來，夏葵生平第一次覺到“有媽的孩子就是好”，但是後癥也不，了腰間的贅，“媽，別送了，劇組有盒飯。”

“盒飯不健康。”

在門口換鞋，“我一個工作人員起高調吃小竈，太不稱職了。”

占周在樓下等了一會兒了，見夏葵下來了，他上前一步接過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重新回到駕駛位的時候，夏葵已經系好了安全帶，他發車子上路。

車窗徐徐降下，用手撐著腮，“你助理呢？”

占周雙手握方向盤，視線始終在路面上，“這個戲我零片酬出演，就沒讓經紀人和助理來。”

“哦。”子向右又挪了半掌的距離，“你們流量小生談，合同裏面需要賠多錢？”

藝人合同裏大多會有對的規定，尤其是男藝人，單人設才能更好地引領經濟。

他渾披著一層笑意，角不自覺地勾起，“不多，放心吧，我能賠得起。”

夏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點歧義，補充了一句，“男偶像的黃金期沒有幾年，你還是應該珍惜自己的羽。”

占周平時也算健談，此刻更是很溫地跟探討，“偶像也是人，也有七六，談是人之常，現在的跟以前不一樣，只要大大方方承認，沒什麽接不了的。”

見他始終油鹽不進，夏葵幹脆把話挑明了說，“我剛剛經歷一場分手，還沒從過去的緒裏走出來，沒有能力接新的人，也不想吊著你。”

車子拐進一片老城區，路面不平，稍微跌宕了幾下，他握方向盤。

“你跟左總分了，就是單，如果我的追求對你造困擾，我會克制。但是你要讓我別喜歡你，對不起，我做不到。”

夏葵不但沒把人勸退，還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類似于表白的話，在心裏嘆了口氣。

按照導航，車子在一棟居民樓下找了停車位，房子很舊，像七八十年代的，這就是辛桐導演找的拍攝地。

不演員已經到場，因為預算有限，開機儀式也簡陋的，大家匆匆拍了合影。

占周拿了一杯咖啡遞給夏葵，“起的太早了，喝一杯提提神吧。”

“我不喝咖啡，怕失眠。”夏葵謝過他，就去安排演員的事了。

辛桐導演的這部電影，是個小短篇，大概三十分鐘的樣子，不會在院線上映，據說為了拍這部片子，把家裏的積蓄都拿出來了。

故事就發生京市，主是一位五十幾歲的中年婦，在80年代的時候上過高中，因為不得已的家庭狀況被迫嫁人，從此一生的命運就只能跟柴米油鹽捆綁在一起。把所有的希都寄托在的兒子上，結果兒子因為窒息的母遠走他方。最後，在尋子的過程中逐漸跟自己的前半生和解。

主角據說是辛桐導演的同班同學，這次也是友客串的，占周飾演的兒子，劇裏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梁沐沐，飾演年的他。

這個年紀的孩子，特別調皮，為了哄著他拍戲，夏葵這兩天是絞盡了腦。

往往是戲才拍到一半，他人又沒影了。

“沐沐，到你拍戲了。”夏葵樓裏樓外跑了好幾圈，在一個胡同裏找到了他。

梁沐沐蹲在地上，很安靜地打量一只小狗，“葵葵姐姐，這只小狗了。”

夏葵氣籲籲地跑過去，那小狗是一只比格犬，有點怕人地從腳底竄走，原地繞了幾圈又脆生生地朝吠了兩聲。

“汪汪。”

沐沐繼續用手裏的排骨引它，那是他午飯剩下來的，他朝它招手，“狗狗，快來吃吧。”

比格犬又了兩聲，見兩人始終溫和，又饞沐沐手裏的排骨，嗖地一下又溜了過來。

“葵葵姐姐，我可以養它嗎？”

夏葵蹲下來，比格犬上帶著髒污，也都搟氈在一起，雖然不像有主人的樣子，還是慎重地告訴他，“你先要確認它有沒有主人，然後再去問問你媽媽。”

先保證會盯著小狗吃飯，又好說歹說地把沐沐勸回去拍戲了。

這會兒比格犬對已經完全沒有防備了，一邊吃還一邊對搖尾。夏葵了它的頭，它仰著腦袋過來，很溫順的樣子。掀開它的耳朵，發現了一串藍的數字，像是編碼。

這是一只實驗犬。

沐沐給這只小狗起了個名字，做餃子。

然後餃子也就了劇組的一員，不知道它曾經經歷過什麽，但是它很聽話，拍攝的時候一點靜兒都沒有，只要導演一喊“咔”，就撒歡似的“汪”幾聲，很像氣氛組組長。

左聿桉一早就知道夏葵進組了，最近讓鄭明變著法地給劇組做貢獻，便當升級，咖啡不斷。

不過，他本人倒是一直沒有面。

不是不想去，怕夏葵的逆反心理，更怕聽到的再次拒絕。知道“餃子”的存在，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

上次Kizo之後，左聿桉就把許夢伊拉黑了，所以這張不知出的照片，到他手裏還破費一番周折。

一看就是許夢伊故意發給他的。

下，夏葵和一個小男孩在喂一只小狗，占周突然從後面冒出來，對著鏡頭比“耶”，照片就是那一刻被定格的。

這張照片最誅心的地方在于，是一張朋友圈的截圖，發文的人明晃晃寫了四個大字：一家四口。

辛北辰的微信卡著點地到：【那個占周可真狗，你不弄他？】

左聿桉沒回他，但是咬明顯的。

他看了眼窗外，天已黑大片，雲層變厚，猛風一路撞擊著落地窗，是要變天的跡象。

手機彈出左老爺子的電話，讓他今晚回老宅吃飯，有事兒跟他說，筆記本電腦“咔”一聲合上。

過了晚高峰，路上車流稀，車窗隔絕了戶外的喧囂，車落針可聞。

鄭明從後視鏡裏悄悄打量左聿桉的表，他修長的手指不斷敲擊手機的側壁，中間還接了一個時硯池的電話。

雲展科技和MUSE合作了一款無人駕駛的營運車輛已經在京市和海城兩地投放，兩地的出租車司機最近聯合抗議，時硯池就這事兒跟他通了一下。

人工智能和汽車聯網是大勢所趨，如果國企業不搶占先機，將來外資進場，未知數就更多了，所以他們是在政府的授意下做的事。

三言兩語把電話掛了，左聿桉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三秒後，他撥出一個電話。

“你家那個貴賓犬，是不是該找個朋友了？”

辛北辰正在遛狗，聽見這個無理的要求，整個人快要笑瘋了，“你自己連個朋友都沒有，還想給我家LUCKY找朋友？”

他還沒有說完，狗就在話筒那端狂吠。

噪音太大，左聿桉的心和脾氣都變得更糟，語氣淡淡地，“看來LUCKY很贊同我的提議。”

辛北辰還扯著狗繩在小區裏遛，他問了個埋藏已久的好奇，“所以當年，你第一眼看見夏葵，就喜歡了？”

這個問題左聿桉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自我較勁兒的心態消磨了他好幾年，每當覺得自己看不清方向的時候，總有一雙眼，在黑夜裏冷靜地凝視他，幫他重塑了那個破碎的世界。

辛北辰就不指他能回答，于是很嫌棄地問：“你到底會不會追人？”

左聿桉更煩了。

“我倒是想找你分一下經驗，但你追了七八年才追上許夢伊這事兒，不備普適。”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辛北辰開始拿翹，“LUCKY是萬萬不能借給你的。”

車子拐進老宅，左聿桉的耐心也即將告罄，“什麽都別說了，開個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