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古怪的人形們逐步近，赫然發現他們竟是……不生不死魂？！

那些被孟婆君捯飭得花花綠綠，極其詭魅的殘魂？！

它們個個僵板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擺手臂扭轉頸脖，以正常人類無法扭轉出的角度爬行或移走，像僵尸電影里最新設計出來的時髦造型。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按理說它們不可能擺不死不生城和孟婆君的封縛跑到人世間來的！

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張地轉眸看向南城九傾，期他能給出個解釋。

他卻也似在發懵，不時抬頭看月或垂頭凝腳下的泥濘沼，滿目不可思議的驚疑。

隨著不生不死魂們的近，窸窣聲在耳畔由模糊至清晰，然后嘈雜地響徹。

天地間驀然響起恢宏蒼茫的念誦聲，彌天席地。

“魂兮魄兮，不過奈何兮，歸復來？”

“天兮地兮，不度回兮，去復返？”

“兮兮，不負生死兮……”

是渡魂經！我連忙舉手捂住耳朵。

南城九傾說過，活人不能聽……呃不對，我現在不是大活人，是一束命魂。

放開耳朵，渡魂經像沉重的鐘錘，往腦袋上咣咣地狠敲，敲得整個魂都快碎了！

還能清晰地記得被這些鬼東西抓上奈何橋的恐怖經歷，這會兒見它們再次像蟻群似地出現在視線，猛然有種噩夢重啟的覺。

我有些害怕，抓住南城九傾的擺：“怎麼辦？要跟這些鬼東西打架嗎？”

南城九傾鎖眉頭，手下兀自思考。

“好像有些不對勁……”

話未落盡，且聽后的楊紀突然“嘭”地一聲癱倒在地。

未等我撲過去扶他，一條盤著的菱花斑紋三角頭巨蛇猛然出現在地面上，它高高地豎起幾米長的，昂起頭沖那些鬼俑嘶嘶地吐艷紅的分叉舌。

這形可比最刺激的噩夢還要勁，差點沒讓我直接炸破了膽。

尼瑪，沒有被遍地鬼俑干掉，卻要被自己人給嚇死了！

我氣得沖大花蛇的尾踢上好幾腳：“這時候你搞啊？嫌我們麻煩不夠多麼？”

大花蛇用尾尖撓撓頭頂，嘶嘶作響的口吻很是無辜：“人家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撐不住人形啊？的靈力好像被這鬼地方吸了。”

沒等我們回過神來，南城九傾又雙膝一屈跪倒在地。

然后一張：“嗷嗚？”

碧綠的瞳眸滿是疑，他四瞅瞅后就起一蹬，要往我上撲來，還熱地用他的手爪勾住我的脖頸，腦袋使勁蹭頸窩。

看這架勢是，煤瓜醒了？！

我張地四張，未等“九傾”兩字呼出，一墨黑袍翻飛如云的俊高冷版冥主大人驀然出現在側。

“這里跟封門村一樣，天地玄百鬼通行？”我機智地反應過來。

南城九傾搖頭：“為夫并非主從冥上離，是被出來的。這地方有極厲害的古怪，能不知不覺將靈力納于這幻相。”

“對對對，”大花蛇使勁點著它磨盤般大小的腦袋，模樣既喜又恐怖，“所有的靈力都使不出了，萬一有什麼壞東西過來本就打不過了，我們還是趕快逃吧？”

可若是幻相，就更糟糕了，因為幻想是沒有出口可逃的。

“能逃到哪里去？！”心中的恐懼突然就發了，我控制不住緒地起來，“它們都快走過來，全是這種鬼東西，你們說能逃到哪里去？！”

“九傾，快打死它們，別讓它們過來！”然后拼命搖起南城九傾的手臂，“我好害怕，讓它們快滾開好不好？！”

南城九傾卻難得沒有理會我瘋了似的哭鬧，只是將抬頭觀月的目犀利地轉到我上。

皺眉片刻，他突兀地揮袖沖我腦門上就是狠擊一下。

未覺疼痛，眼前驀然全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似夢非夢起來。

約能聞到空氣中不尋常的腐腥，充斥悲愴和絕的苦，縈繞鼻端久久不散且越來越濃郁。

這戾帶著悉的氣息，像是從記憶深冒出的霉。

眼前逐漸清晰，夢一場或又是幻相？

嗯，應該是夢。

天暗，樹木搖曳。

朦朧中看到一大一小兩位著富麗華貴的俊年，他們赤著腳在一條狹長的泥路上飛快狂奔。

很快奔到我邊，其中高個子的年出手來抓住我的腕。

“快跑，丌，快跑！”

又是“丌”？我不是丌，所以不想理他。

他卻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徑直扯過我的胳膊拽著就跑。

“有鬼，快跑！”重的息，吞吐著來不及發泄的驚恐。

于是三人朝著某個未知的方向，不停地奔跑。

這條泥濘的土路長得似乎沒有盡頭，本不知道他們帶著我要逃離些什麼。

我幾乎要被疾狂的拖拽撂倒在地。可是能把兩個男孩嚇這樣，讓我對后的景象起些好奇心，還有些自般的期待。

期待自己對任何魑魅魍魎都能坦然之，不再為它們心膽俱裂。

自從認識南城九傾以來，本姑娘對詭異事的見識至強過大部分生老病死在正常萬象里的普通人類。

我半真半假地摔倒在地，癱趴不過五秒，再次被高個年拉拽起來，而另一個年早已跑得不知去向。

湊得近了，終于看清他的臉，俊似不食人間煙火且沒有別的天使。

“九傾？”我抬手住他的臉頰，忍不住起來。

他的黑眸如珍貴的寶石，閃著焦急的芒，卻熠熠生輝地讓人移不開眼睛。

不過這會兒，我拒絕再跟著他瞎跑，因為腳底板痛得厲害，似乎在持續地沁出著鮮。

年驚訝地尖：“丌，不要！你別看！”

我站起來，壯起膽子轉頭凝后。

天地一片蒼茫的灰白，霧汽繚繞。

景像漸顯出些不同，或是因真實與幻相的區別，落眼里的一幕幕更為自然立。甚至能聽到雙腳攪泥濘的咯吱聲，就像封門村的人們年復一年地從這條路上結伴而行。

我愣懵在原地，呆看灰濛濛的人們群結隊踽踽而來，如傾巢的蟻群放泄的洪流更像平地彌延起的霧，無聲無息，不知何時起布在后。

他們越來越接近。濃郁的腐腥中開始摻雜一波波輕飄飄的香燭味。無法形容這兩種氣味融匯在一起時會對嗅覺造什麼樣的屠害。

我不由抬手捂鼻，但依舊一眼不眨地瞧。

為什麼此時此地，會看到驚天駭俗的……萬尸歸墓？

而讓年九傾嚇傻的顯然不是眼前這眾尸行路的詭景，而是我的淡定。

他抓過我的肩使勁搖晃。

“快跑啊，丌，還愣著干嘛？！他們不是活人啊，你傻了嗎？丌，快跑起來！”

我沒理會他，眼微微瞇起巡搜半晌。眾尸像流的泥漿似緩實快，在我和年九傾僵持之際已移行到跟前。

我們頓時噤聲屏息，一也不敢，任由漫延過來“尸海”將四周地包裹。

天地間立即冷如跌冰山寒窟，九傾拼命捂住噴出白汽的，而我聽見自己的牙在互相磕。

影般眼而過的是一張張似曾相識的臉。有潤艷的也有干瘦枯槁，有二八妙齡也有四十開外，形形怪陸離。

這些都是歷代死在封門村里的人們，他們著各式各樣的壽，或婀娜或拘謹或大大咧咧地與我們而過，目不斜視倘若無人。

就算如此，年九傾也是徹底慌了神。

人對鬼魅異相有著本能的恐懼，就算膽子再大見識再廣也經不起跟這漫山遍野無窮無盡的“尸流”對抗。

眼看他心神崩潰手足無措，似乎打算不再顧我，轉要獨自奔逃。

我急忙手抓牢他。

“別朝祠堂跑，我知道們要去哪里。”

“哪、哪里？”年九傾冷得臉呈蒼灰，有氣無力要癱倒。

我指向不遠重重集的墳頭：“就是那里，你家的祖墳。”

他頗有些震驚地回我。

“為什麼你、你你知道，丌你不怕嗎，看到這這這麼多……”

視我如鬼這件事倒沒有一丁點的錯，但現在不是個聊天的好時機。

我能發現他的異常。為什麼同時被困在這場“尸流”里，他一個男生看起來更虛弱和恐懼，而我幾乎無異常，頂多到些剔骨的寒意。

因為男屬，被圍裹在尸洪流中就像冰塊被置于熱湯之中。他很快會被氣消融，耗盡火而亡。

“快跑吧，九傾，你不能留在我邊。”我無奈催促。

“不要，丌！你跟我一起跑吧？！”

“我沒事，九傾，你別忘了我是……”

突然就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所以“我”到底是什麼？

然而聽見我所說的，年九傾果斷地狂奔而去。他在鬼魅洪流中左避右閃，抖抖瑟瑟。

既然漫天遍地都是無路可尋，方向就不重要。而聰明如九傾可能早就發現，他沖向路邊混濁的暗河，自盡般投水，直接沒頂下沉。

濁水生，淤草流。

留下我像一株被卷在尸海中的海藻，搖搖晃晃地等待流泄走。

我閉眼默立，側和不時有寒滲掠而過，每一縷都應是個魂沉默的途經。

它們躣躣而行，不知幾時能休。

“你，不走嗎？”耳邊傳來的提問，聲音很悉。

是……我猛然睜開眼。

丁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