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急著下結論，進宅子看看再說。”

南城九傾牽住我的手，一邊勸解兇狠惡煞立馬準備拆島的孟婆君。

“還想要什麼結論？！本的老窩都被哪個王八蛋給占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將老子也冒充了去，直接去奈何橋關當他娘的司？！”

孟婆君火冒三丈地原地跳腳。

我卻覺得能把他這幅得男不男不的模樣也仿下來，不但要技良，口味也得別出心裁啊。

正想幫南城九傾勸他兩句，卻聽背后漫天席地傳來陣陣輕微的聲。

我們仨齊齊轉頭張，然后不由懵得一時無語。

那些投進湖里的人又一個個鬼魅般的爬上了這島，淋淋地淌著周的水，四面八方地聚攏過來。

詭異而刺耳的沙沙響，正是他們踩折彼岸花的聲音。

空氣里飄浮起濃郁的腐腥尸臭，嗆得我很想打噴嚏。

“靠……”

孟婆君醒悟過來想罵些什麼，就被南城九傾的袖袍塞住了。

南城九傾反應速度地拎起我和孟婆君，“嗖”地飛掠至彼岸花深，離偽孟府僅剩數米之距，又避開了那些人攏過來的路徑。

“他們怎麼能從水底下趟到這里來？！”我忍不住了，下嗓子驚問，“到底是人是鬼？！沒有活人可以在水底下行走這麼長一段時間不用換氣，還能爬上來！”

倆大鬼面面相覷，似乎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如果連他們這樣見識多廣都不知道，恐怖這些事已不能僅用“詭異”兩字來形容了。

“如不害怕，可以讓你看看。”

南城九傾稍作考慮，兩指頭到我耳后虛晃一下，鮮紅的魅奎即被夾在指尖。

如先前一樣的做法，將魂奎在我雙眼上，低喃幾句后迅速移開。

數秒后開始恢復視力，紅的眼里慢慢現幽藍的亮并越來越強，把四周的景以另一種面目清楚地映顯出來。

滿地的彼岸花瑩瑩地發出猩紅的芒，從矮小的草本植突變足足有半米多高的灌木叢林，大片大片怒放海。

黑湖島心古建筑等還算看著正常的風景，濃重地揮發出一層幽藍偏紫的微。

整個天地浸其中，像沉了無垠的極深海域。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又一次來到了界？

我驚慌失措地抬起沒有被握住的左手往眼睛上了，但并無好轉。

頭頂突然滴到一涼意，冰涼徹骨。

抬頭看天卻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直接仰面倒地。

記得太爺爺的手抄本有關于最后一層修羅地獄的描述，這會兒仿佛真真切切地呈現在了眼前。

灰黑斑駁的云堆里，匝匝地滿一個個頭朝地面倒吊著的死尸，它們被陳舊的尸裹像一細長的香炷，長長的頭發像炷頂燃飄著的煙霧，隨風輕晃，翻涌波瀾壯闊的黑海。腥臭的腐正順著這些飄來去的發波不斷滴落，因此整個天地間正綿綿地下著黑細雨，無邊無際不休不止。

我仰頭瞪視著從來沒有見過的鬼魅新世界，驚駭得連尖都全部卡堵在間。

而倆大鬼卻毫無訝異之，可想而知，他們眼里的世界一直就跟我所看到的大不一樣。

拽南城九傾的袖子，我張地看向那些從湖底爬上島的人。

一個個猶如被吸干的人形皮囊輕飄飄地移，騎在他們肩上的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寄噬嬰。

它們張大似乎在吶喊，盡力地驅使著所騎的人走向偽孟府，跟在不生不死城看到寄噬嬰騎著狐朵朵走向奈何橋的架勢毫無差別！

“這是在干什麼？”我抖抖瑟瑟地低聲問南城九傾。

“管他們干什麼，進去看看再說！”孟婆君甩開南城九傾搭住他肩膀的手，一幅“老子要去踢館”的熱狀。

南城九傾是又將他給搭牢在原地：“別，這地方是真正的天地玄，如果無法附藏住鬼息，恐怕一接近他們就被發現了。”

“發現又如何，本正好理了這幫壞規矩的混帳！”孟婆君早已不耐煩，揮袖劈斷前方大片彼岸花后飛掠而去。

南城九傾也不再多阻止，只是沉默地任他沖了出去。

“不跟上去嗎？”我問。

“他會后悔的。”南城九傾冷哼一聲。

“這地方到底怎麼回事？”我抱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前，不敢再看這天地一眼，“我們現在看到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真或假是以觀者的屬而論。若你為人或命魂時所看到的即為界的影像。而剛才被魂奎賦予鬼息后，就能以鬼的目看到這世界的另一面，即為界的影像。這天地萬向來就有兩面，就跟八卦陣一樣，它們亙古不變，變的只是世人的眼睛。”

我努力絞了一下腦細胞，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通俗說來就是什麼樣屬的眼睛就能看出什麼審觀的世界，然而真實的世界永遠存在，只是極有生靈能同時看到它的兩面。

突然，細思極恐起來。

“南城九傾，你是不是真的像我所看到的帥得慘絕人寰？會不會用換了屬的眼睛來看，其實你丑得跟癩蛤蟆似的？！”

我驚恐地他的臉。

南城九傾臉難看地任我個遍，才忍住火氣直哼哼：“你為人時，不也曾見過為夫的模樣？”

哦對，好像還是帥得如假包換。

終極無恥的控頓時放下心來，連忙抱住他的臉怒一百下以驚。

等完，魂奎的效用喪失，詭魅的天地萬恢復干干凈凈的黑，沒有倒吊的尸天也沒有滴落不停的尸雨，而本姑娘終于又能壯起膽子看東看西。

孟婆君后悔的速度無比迅猛，遠遠就聽到他的鬼哭狼嚎：“南城大人，快來救本！”

“啊啊！你們滾開！這是為什麼啊？！啊，快來救本啊！”

我額。

而南城九傾則慢條斯理地聽他哇哇到第五下，方才抱起我慢吞吞地趕過去，將已被倒在花叢里袍的孟婆君給拖了出來。

那些人的雙眼里冒出奇異的紅，看著貪婪而兇戾。

注視著我們的目就像的人看到久違的家鄉味，恨不得徒手就開撕。

南城九傾將我安置在一邊，幾乎跟搶食似地把袍都被撕了大半的孟婆君是扛離人群，又挾上我飛回原地。

“為什麼本不能打到他們，這是為什麼？！”可憐衫襤褸的孟人一幅被毀掉三觀的不可置信狀，沖南城九傾無措地嚷嚷。

我默默地下外套披在他上，嗯，否則口水又要不夠用了。

“因為他們是上帶著寄噬嬰的人類！”南城九傾著下思考片刻，然后狠瞪他一眼，“點腦子行不行？！就算你能隨意在界取人命，也不包括這些被邪運護的人類。且看他們上的寄噬嬰正于非常的狀態，而這地方又是天地玄充滿法陣。你貿然顯，對他們來說就像憑空掉下來一塊餡餅，豈有不吃之理。”

孟婆君更加不爽了：“道理沒錯，錯的是為什麼無法使力了？”

南城九傾攤攤手：“因為你笨，沒發現這方天地的布局有抵消鬼力的作用！”

抵消鬼力？能抵消像孟婆君這樣大鬼的力量？！那會是什麼強大的貨才能辦得到？！

別說孟婆君，我聽著也覺得不可思議，抬眸張一圈又抬頭看天，然后嚇得拼命大起來。

“別瞎嗶嗶了，麻煩就在天上，就在天上！你們快看！”

本已恢復正常的黑夜幕，不知何時已裂開一線妖艷深絳的紅，像被把鋒利的刀“嘶啦”一下劃開的皮。

而那條細長的“傷口”還在迸裂，緩慢地不斷延，耀目的紅貫厚重黑云，倒掛在云際的尸海重新躍然目。

從灰白染鮮紅亮麗，死尸們像一枝枝新鮮結的花苞，迎著呼嘯在天地間的狂風互相撞搖擺。

我看呆了，剛從沉睡中醒來，嚇得仰面跌倒，迎目及這詭異的一幅。

耳畔響徹在彼岸花叢里穿梭的風聲，及天際間雷轟般的隆隆。

妖艷尸海波濤洶涌，紅的灰的尸黑的發互相糾纏，很快將它麻麻的“水沫”抖塵般地甩。

“怎麼可能？！”耳畔傳來孟婆君難以置信的驚吼。

“這里怎麼能修羅界！”

南城九傾沉默呆立，仰頭而不作聲。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場奇特的暴雨自云層往下傾倒。

這一次不再是綿的尸，也不再潤無聲，而是一本是倒在云里的死尸，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嘯，紛紛如流星沉重地往下墜落。

住南城九傾的，我被驚駭得完全無法彈。眼睜睜地看著無數死尸拖著長長的灰白尸，落彈一樣砸進地面，帶著讓鼻子疼痛得直的腐腥。

它們一接著一摔得肢離破碎腐四溢，把本是籠著藍紫微的天地變死餐盤。

如炬，落盡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