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覺其實很沒有道理，畢竟張閻天對南城家的認識基本都來自南城六坤這個“專家”。

而在今天之前，連六坤都不知道我是丌素菁使用離魂剝離出來的一條命魂，那張閻天更不可能得知。他看我跟丌素菁長得宛若一人，頂多懷疑我跟丌素菁出自同門同宗甚至可能同一個爹媽，進而懷疑他的“盧弟”私自找到一個九姓十八氏的活人而沒有報告他。

所以，只要我裝作對南城祖墓的事一無所知，他也奈何不了吧？

如此分析下來，心里稍覺得淡定些。他要扣我下來多半是要拿南城六坤，而不是想讓我替他做什麼。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六坤被問得愣住了，轉而回問張閻天，“張兄想必讓人尸檢過這只頭顱，有什麼特別的嗎？”

張閻天搖頭，面帶疑：“只知道這只頭是被震碎這樣的，其他一無所知。”

“震碎？”我和六坤愣了一下，沒怎麼聽懂意思。

“你們來看。”張閻天拿起桌上剪茶葉的一柄銀制小箝子，走到木盒邊招呼我們湊過去。

我蠻佩服六坤的心理素質，他一直表現得對丌素菁舊難忘，但這會兒面對本尊破破爛爛的頭，居然始終崩得住“這是哪位啊”似的淡定。

“這里，看出什麼沒有？”張閻天用小箝子將頭顱倒下來，出尸白的皮筋絡。

他用箝子剝開一大塊白，出里面破碎的骨屑。

“居然能碎這樣？”

我半瞇起眼，實在不想欣賞和自己一個模樣的頭破這般慘狀。倒是六坤跟著張閻天俯低，饒有興致地接過銀箝子東西指指，終于得出一個結論。

“對，半個頭骨全呈碎狀，就像……”張閻天頓滯了一下。

“被某種特殊的力量隔空震碎的。”六坤突然給出一個奇怪的比擬。

張閻天卻是連連點頭：“對。所以我跟驗尸想半天，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死的，現場沒有炸藥和炮彈炸開過的痕跡。這只頭也不是被刀砍下來的，而是活生生扯落的，驗尸認為被扯落時，人應該還活著。”

我和六坤聽得同時臉一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若真是如此，照丌素菁的本事，的確怨氣大到足以讓為一名佛擋殺佛的兇戾惡鬼。

“在封門村，厲害的應該不只有這位丌小姐，說不定還另有其人。”張閻天半提醒半慨地哼了一句。

旁邊的六坤似乎抖了個寒，他突然抬起手按住我的肩。手溫冰涼，讓我也不由跟著他抖了個寒。

七聊八聊時近中午，張閻天自然而然地招呼我們一起用中餐。席中，六坤幾次挑起話似乎還想說服張閻天放我走，但被我一再地岔開。

六坤又氣又急，一個勁拿眼刀子我。

他不明白我的苦心也屬正常。因為我實在不敢讓他得罪一個殺人如麻的兵大爺。“柳妙”可能會隨時離開這里，而他將要活到百年之后為南城九傾盡心守護頭顱呢。

所以，他絕不能死。

午餐后，張閻天帶六坤和丌素菁的頭顱一起離開，要去另外一個什麼“朱暮堂”的地方查看保存在那里的南城人尸。這個要求當然是六坤提出的，我猜他可能想假公濟私地去看看那幾南城人的上是否也有菩提紋。

我也想跟去，張閻天卻說什麼也不肯帶上我，只來一位老媽子照顧我。

“要什麼這里都有，連日本人送的和服都有一柜子呢，扔在樓上都沒人穿，柳小姐要是無聊可以拿去穿著玩。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李媽好了，任你差遣。”

這土豪王霸氣聽得我好想翻白眼：你有本事給我弄一部能上網的腎7才特麼是真牛！

兵大爺和六坤一走，才有種整個人都被掏空的疲憊，焦躁也隨之而來，滿滿地填足腦袋。

遍全也沒發現魂奎的蹤跡，在心里了南城九傾幾百遍也毫無回應。看來這個古怪的鬼障有相當不錯的隔絕效果，能不能離看來只能憑自己的本事，指不上南城九傾再來英雄救。

嗚嗚嗚，好想哭！

其實令我最焦躁的只有一個可能：就像六坤所說，丌素菁傾盡所有能耐將我帶回這里，就是想讓自己“重生”。換言之，我在這里待的時間越長，“柳妙”大有可能會消失得越快，而“丌素菁”就越有希將我替而代之。到時，可以和傾心于的南城六坤生活在一起，改變未來所有事件的進程。如此一來，“柳妙”的山農娃就算在百年后出生，那基本跟我沒關系了，更不可能跟南城九傾相遇。等待的……將是十九歲就被尾隨進門的變態司機殺死的兇命？！

再次心驚跳，雖然知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對我也沒什麼損失，我本是丌素菁的一條命魂，我即是。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心深，我就是做不到無于衷地任憑“柳妙”消失，實在做不到！

無論百年前寄魂于哪個，我只知道自己“柳妙”，有親的老爸老媽，有三個好得恨不得整天穿一條子的閨，有一個帥破天際隨時當備胎的十四孝鬼男友，還有一個很高大上的劇本等著我去演……所以“柳妙”絕不能就這樣消失，絕對不能！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房間？”一直靜候于旁等我吩咐的李媽怯生生地問，可能無法忍我一臉咬牙切齒的不知道在瞎想什麼吧。

我抹汗：“好。”

張閻天的這方寓所建的很是“庭院深深”，樓后面還有一幢白的三層小洋樓，比起前面的高大宏偉，后面的樓顯得小玲瓏像個秀氣的江南小姑娘。

我暗地覺得這應該是張閻天那一堆姨太太們的居所吧，但把本姑娘安排過來是怎麼回事啊？！

進了樓就有些出乎意料了，一路上樓竟是看不到一位花枝招展如貴太太的人，只有兩三個穿白圍的仆正在努力家。

“呃，張……夫人們不住這里嗎？”我忍不住問前面引路的李媽。

李媽疑地了頭：“老爺尚未娶親，哪來的張夫人？”

誒誒，這跟歷史課本里講的不太一樣啊？

“咦咦？我以為張司令起碼有五房姨太太呢！”我出五手指揮了揮，努力地繼續八卦。

李媽被我逗笑：“老爺自十八歲起就長年在外打仗，二十三歲出國游學，回來就命掌握十萬軍隊到為國效命，荒山野嶺的到跑，哪有空娶這麼多房太太？他最近兩年才安頓到這里，連這些樓都新建起來的，娶太太的事應該還沒有提上他的行程吧。”

我呵呵干笑，差點被自己蠢哭。

歷史課本只提到結果可沒說過程啊，誰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心大發，一下子湊足五房姨太太的呢！

這麼說來，著名的大軍閥原來是個超級剩男啊……嗯，這個八卦定要記住，以后好去飯桌上跟人吹一吹！

“柳小姐可是我們老爺留下的第一個貴客呢，就沒見他讓其他孩住進來過。”

李媽推開兩層樓當中的一間房門，迎面是大排朝南的落地大窗，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在下顯得銀熠熠，簡直要閃瞎我的吊眼。

誒瑪，如果這帥軍閥是我親叔就好了，特麼太有品味太會燒錢了！

我二話不說就往臥室當中那張足有兩米多的歐式實木大床飛撲過去，連滾好幾圈都沒有摔出去。

李媽笑著看我跟只在雪地里撲騰的小狗一樣使勁地“”大床，悄悄地關門退了出去。

渾舒坦地陷在一堆的毯子被子里，不由得讓我起了些睡意，但崩的神經讓神智遲遲不肯浸進睡眠，素菁半只破頭一直在腦幕上飄來飄去。

而我最想知道的是，那個神的“徐素依”到底是什麼角，這會兒和素菁在哪里，還會不會來找我麻煩？

不是怕們來，最怕的是們不來，將我丟在這里永遠回不到現代，才是最該害怕的結果。

心煩意地在床上琢磨了一大堆，終于扛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聽到門外有誰經過，腳步聲獨特得讓我從濃重的睡意中猛然清醒，一時間還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夢里還是醒了過來。

“咔咔咔”。

這聲音不陌生，但出現在這里就奇怪了。高鞋跟敲擊實木地板，而且不是一般的高鞋，起碼是恨天高的那型，釘上木鞋墊走起來就天然帶出王架勢的BGM。

是撇開睡意，我用臂肘撐起上半，支起耳朵傾聽一會兒。

腳步聲由遠及近，似在門外停留了好半晌，讓我莫名地張了起來，連呼吸都忍不住屏住。

門把手上出現輕響，眼睜睜地看它轉啊轉的卻是始終沒有被掰下，門也沒有被打開。

高跟鞋聲又響起，直至消失。

我放心地大口呼起氣來，連忙躥下床，挨到門邊上靜聽半分鐘，猛地拉開門往走廊兩頭各看一眼。

當然是什麼也沒有，連本來在樓梯扶手的仆也已不見。

那麼，剛才是什麼鬼？！

突然覺察這樓可能并不怎麼簡單。既然張閻天沒有眷，也沒有結婚的計劃，建這幢不符他畫風的小洋樓的意義何在？

我漫無頭緒地琢磨，又覺自己想太多。有錢人的世界永遠不是一個吊能懂的，他有錢怎麼折騰都行，別說建樓，他想建個塔空放在那里當地標也不是憑喜好嘛。

隨便數了數，這兩層樓里總有四套房加一個客廳。

走到與臥房相對的那扇房門前，我握住門把手擰了一把。

“嚓。”居然沒鎖，就這麼輕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