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紫藤花架，就看到那個以奧運冠軍的洪荒之力取刀的小警衛，正怯怯地蹲在大門口，懷里還抱著那把大殺。

估計是領頭小哥讓他將刀原位放回去。

見我走過來，他唰地站了起來，囁嚅著：“柳小姐，我在等您。”

我奇怪：“怎麼了？”

“呃……能不能幫我把它放回去？”他雙手捧刀送到我跟前。

“好吧。”我聳聳肩，接過刀后又瞪他，“你是不是害怕進這樓啊？”

小警衛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剛才跑進樓里拿刀的時候，在樓梯口好像看到了臟東西。當時因為況急不容我猶豫害怕，就鼓起勇氣沖了進去，現在想想就覺得……心里就慎得慌。”

“呃對了，您別誤會，我是知道您不怕那些鬼啊怪的才敢勞煩……”他心虛得臉皮通紅，手足無措。

我擺手：“無所謂啦，我才沒計較這個。不過你剛才到底看到什麼了？”

心里覺得多半可能看到的是徐金，一定要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這小哥怎麼能用眼看得到。

“一顆人頭，從兩樓走廊里穿過，一下子沒就影了。我絕對沒有眼花，”小警衛用快要哭出來音描述著，“它的脖子底下還滴著呢！”

我愣了，怎麼聽著不像是徐金的樣子啊。

張閻天的家里還真特麼熱門，有名伶魂有殺手鬼偶，現在居然還冒出來一顆到飛的人頭，是不是足夠評一個本年度民國最熱鬧兇宅獎啦？

“唉，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跟小警衛道別，我懨懨地跟條斷老狗似地爬上二樓，推開臥房對面的門，把刀放回桌上的刀架。

現在回想起白越跟鬼干架的景，才得以有空贊嘆這刀的確是超級神啊，居然能跟削蘿卜似地斬斷鬼或魂。這種神我幾乎只在南城九傾等大鬼手里見過。

哦對了，不知道那柄什麼“幽剎鉤鐮”是否也有這般神效？

我不釋手地向刀鞘。

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來歷？小警衛說它是張閻天從一幫日本人手里繳獲來的，雖語焉不詳，但至說明了張閻天沒有跟日本勾搭吧？來歷還算“正義凜然”。

忍不住握上刀柄，一手按住刀鞘，輕輕地出刀。

第一個覺就是，好沉！起碼有近五公斤的份量，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鑄造的，刀遠看雪亮，湊近看卻能發現一黑亮澤地出，寒之氣迫眼睫。

“這刀‘黑姬’，是張閻天從日本領事員送給天皇的禮堆里劫來的。他只知道它價值不菲，其實這刀正宗國產，是南城家送出去的一件試驗品。”背后突然響起連串男聲，嚇得我差點把刀扔了。

“白越你干嘛？走路就不能給點靜嘛？！人嚇人真的會死人的！”

我氣得想吼他。

為了防止損壞神，連忙把刀又塞回鞘，轉頭就見戎裝帥哥抱臂站在門口，冷靜地看著那把刀。

“你這會兒過來不太好吧？”我拉他進房，小心地將門掩上。

“所有人都去照看張閻天了。”他哼一聲，“他今晚如果緩不過來，那可真有好戲看了。”

我懷疑地瞪他：“你希他死？”

他眸向上，無聊地聳聳肩：“沒啊，只是無所謂而已。先別聊他，我只想知道你一個魂是怎麼出現在這里的，為什麼還有這幅和素菁一模一樣的可用？”

不虧是做死人和玄勾當的白家人，隨便問一句就立馬踩中了關鍵。

我糾結片刻，絞盡腦試圖用小學生概括中心思想的絕技，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跟他解釋一遍。

但顯然不容易。

“你說我百年后會當個戲子？！”他果然怒了，修眉倒豎有立馬啃了我的架勢。

大哥，這本不是重點好不好啊？！

“戲子你大爺啊？！那作明星，懂不懂什麼明星啊？！當明星有什麼不好？！錢多有名還有各種人得死去活來的，你說說看有什麼不好？！”

我覺得有必要科普一下這時代的“戲子”跟二十一世紀的“明星”完全不在一個階層上的事實。省得這老尸怪百年后不想為明星了，那我找誰當豆繼續殘腦的偉大養計劃？！

“唉唉，先別提這種糟心事，你得幫我找到素菁那半個頭。”白越不理會我對未來豆的拳拳養熱心，強是將讓他不爽的話題掐了。

“張閻天今天拿著它去了一個‘朱暮堂’的地方。”

雖然見到白越是件值得欣喜若狂的事，但不代表我會沒一點腦子。白家和南城家到底有什麼恩怨還沒搞清楚，這會兒還是不要把南城六坤的份暴給他，讓六坤繼續當他的“盧常”專員應是最安全的。

“朱暮堂……”白越略帶驚疑地細念，似乎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不過，好像能以半個頭的模樣到晃，所以還在不在那里就難說了。”我補充說明。

突然想到小警衛所說的，難不那顆在他眼前一晃而過的人頭就是素菁？

“歸，魂歸魂。魂出現的模樣可能會局限在最后的狀態，并非是以的實質在外面晃。”白越糾正了一下我的認知。

我愣了愣，不由又想到徐金，那塞著斷腳的紅繡高跟鞋是最后的狀態呢，還是出現在三樓時的人形樣子才是？

那個殺手模樣的長衫鬼男又是怎麼回事？

“對了，你剛才所破解的‘鬼偶殺咒符’到底是什麼，這種咒符會讓兩只鬼東西殺同一個人嗎？”

白越挑了挑眉頭，似乎沒怎麼聽明白我的話。

“‘鬼偶殺咒符’是一種比較罕見的兇殺咒，原理倒簡單，培養兇戾魂為鬼殼傀儡，抹去神思讓它咒符幻音的控制去完指定任務。鬼偶跟魂不同，能到人，而且級別制符人的手段影響，制符人越厲害，鬼偶就越難纏。但我未曾聽說過一符能控兩魂，因為每個咒符的幻音只能控制住一個鬼偶。”

怪不得徐金和長衫鬼男都能抓住人各種掐，比我當魂時要高級多了，真羨慕……

也就是說每張咒符只能控制一個鬼偶？那麼徐金所聽到的讓殺張閻天的幻聲，其實跟剛才被白越斬殺的鬼偶沒關系，控制的是另外一張符吧？

“糟了！”

我一想明白就心驚，拽住白越的手臂，急問：“你把那雙紅繡鞋拎到哪里去了？！”

“怎麼了？”白越一頭霧水，“鞋我讓警衛去燒了，不太干凈氣太重，得理掉。”

“他們到底燒了沒有？！”我怒問。

“這才過去幾分鐘，沒顧上理吧……”

未聽他說完，我一把出刀架上的“黑姬”，瘋也似地奔向門去。

“糟了，快去救張閻天！”

白越怔了一下就跟在我后，兩人剛奔出小樓，就聽到幾聲槍響和數記恐怖的嘶。

“你知道剛才那只鬼偶為什麼會跟我們做無謂的纏斗，而奇怪的地放棄去追殺他的任務對象嗎？”

我猛得收住腳，心灰意冷地問白越。他愣愣地不出聲，于是我只能自問自答。

“因為‘鬼偶殺咒符’不只有一道，而是有兩道。紅繡鞋的左右腳各藏一個鬼偶。”

“我們殺的只是個打掩護的低級鬼偶，真正的……”白越終于跟上我的思路了，忍不住沉聲接口，“這才開始手。”

“別過去，來不及了。”

他從我手里接過刀，“你回樓上，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為好。”我黯然點頭，無奈地目送白越拎著刀，緩緩走向人群狂涌出來的前樓。

沖進耳的都是各種焦急無措的喚。

“白副，樓里還有鬼啊！白副，司令他被殺了！白副！”

我垂頭喪氣地踱回二樓，進臥室把門地關上。坐倒在地毯上，被疲憊和無力深深環繞。難道以后的教科書上會出現中國第一個被鬼殺死的軍閥？不可能的，我的出現怎麼可能會改變歷史事件，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

連燈都懶得拉開，像只被放了氣的橡皮娃娃，我蜷在地毯上，恨不得將自己團吧團吧扔床底下去爛掉算了，反正一無是……

坐了一夜，直到大清早，南城六坤急促地敲開房門。

“怎麼才過幾個時辰就死了，到底怎麼回事？！”他拖起萎不拉唧的我直吼。

我簡單地把昨夜跟白越所遇到的事說了一遍，有些不明白了：“這里還沒有人跟你解釋嗎？”

“張府現在得跟什麼似的，地方警衛隊派來兩隊人馬。這事連南京上頭也被驚了，特別查案組大概下午坐火車就會到達這里，你得離開這里！”

他幾乎是連拽帶扛地要把我弄起來往外拖的樣子。

我苦笑：“別瞎鬧了，你我包括白……呃，白清明都逃不過被盤問的，不如淡定算了，否則我還沒有離開這里就被全國通緝，這絕對是作死的節奏啊！”

南城六坤搖了搖我肩膀，認真地警告我：“清醒點！張閻天的死跟你沒關系，也不是你把鞋子的謎底揭開才導致張閻天死的，你得清楚這點。在警察和調查組面前，千萬別說話！”

我無奈地點頭，梳理整理一下后跟他下了樓。

張府，果然已經得一踏糊涂，舉目去全是穿制服的軍人和警察，連半個仆人都沒見著了。

應該都被控制起了吧？這才發現，六坤擔心的事果然不假，現在……文明未至的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