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喻霖開車送銘菲去了距離家不遠的一家市級醫院,深夜看急診的病人倒是比想象中還要多些。
醫生給銘菲做了檢查,說肩膀不是骨裂,是臼了,顱腦也未見明顯損傷,頭暈惡心的癥狀應該是輕微腦震。
醫生讓躺在治療床上,為進行肩關節的復位。
銘菲臉蒼白,問:“會很痛嗎?”
那醫生年輕的,圓臉帶一副眼鏡,語氣很輕松地說道:“不痛,很快的。”
銘菲抑制不住用視線尋找任喻霖,任喻霖走到床的另一側,他握住銘菲的手,說:“別怕。”
醫生對任喻霖說:“對,讓你太太別。”
這時候沒有人開口糾正他的錯誤。
關節復位的瞬間,銘菲痛得出聲來,狠狠抓住任喻霖的手,指甲幾乎都掐進了他的里。
任喻霖彎下腰,用手額頭的冷汗,自己臉也不是太好看,他說:“好了。”
醫生讓任喻霖把扶起來。
任喻霖于是坐在治療床邊,讓銘菲靠在自己上坐著。
銘菲眼淚快痛出來了,不想讓醫生看見哭,于是轉過頭把臉在任喻霖脖子上,磨蹭著想要掉眼淚。
任喻霖抬手上的臉,擋住了的眼睛,默默掉的眼淚。
銘菲過了一會兒輕輕說道:“我沒事。”但是一直沒把頭抬起來。
醫生為用綁帶將手臂固定,之后又開了些藥,就讓回家休息了。
任喻霖去給銘菲取藥,讓在治療室外面的走廊上坐著等他。取完藥回來的時候,任喻霖看見銘菲頭靠著墻,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
頭頂的日燈照在臉上,讓本來就白皙的更顯慘淡,長長的睫在眼瞼下投出一道影,平時鮮活紅潤的這時候也顯得干燥蒼白,下頜尖尖的瘦得有些可憐。
任喻霖不自覺放輕了腳步,他走過來在銘菲邊坐下,抬起手輕輕將銘菲的頭扶到了自己肩上。
銘菲仿佛無知無覺般任他擺布,然而過了幾秒鐘,就開口說話:“我們走嗎?”
任喻霖將取來的藥拿在手里,偏過頭問:“醒了嗎?”
銘菲說:“沒睡著。”
任喻霖問道:“想在這里休息一會兒還是回去睡覺了?”
銘菲嗓音的沒什麼力氣,說:“回去睡。”
任喻霖應道:“好。”接著他又問:“要我抱你上車嗎?”
銘菲睜開眼睛,輕輕說了一句:“不要。”
他們回到家里時已經是下半夜了。
銘菲先去看了看丞祺,見他在床上睡得正,就悄悄退出來關上房門。
回去房間里,任喻霖已經把剛才被水沾的床單被褥全部換了。這時先幫把綁帶取下來,然后看著。
銘菲說:“我自己服,你去休息吧。”
任喻霖沒有回答,只說:“你先躺下來。”
銘菲抬手上口的扣子,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避開任喻霖。
而任喻霖卻在這時將房間的燈關了。
銘菲視線陷一片黑暗,下意識抬起頭來,疲憊混合著暈眩的大腦讓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任喻霖走到面前,說:“我看不到了。”他先抬手輕輕到了銘菲的頭頂,然后手指往下落到襟上,幫解扣子。
思維陷遲鈍的銘菲口而出:“可是你能到。”
任喻霖作停頓一下,隨后又繼續往下解扣子:“我不。”
銘菲怔怔地說:“從來沒人過。”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過一會兒任喻霖抑著喊的名字:“銘菲。”
銘菲在剛才瞬間的安靜中幾乎快要睡著了,聽到任喻霖喊的名字,又猛然間回過神來,努力睜開眼睛,“嗯?”一聲。
這時候,他們都已經適應了房間的黑暗,有路燈的線隔著窗簾照了進來,正落在床邊他們的上。
一切都朦朦朧朧的,能看見一個廓,卻又看不真切。
任喻霖幫銘菲把襯了,之后停下作,問:“要了嗎?”
銘菲昏沉睡,說:“了吧。”
任喻霖一條跪上來,就在的邊,手臂繞到后,索尋找到后面的排扣,幫解開來。
這一回銘菲沒有手擋了。
暗淡的線下,圓潤翹的廓清晰可見。
不過任喻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他幫著銘菲下長,半抱著讓躺下來,拉起被子一直蓋到下頜下緣。
銘菲問他:“你去祺祺房間睡嗎?”
任喻霖坐在床邊,手指把臉頰上著的長發撥開,說:“不去了,免得把他吵醒,我在這里守著你。”
銘菲似睡非睡,“要守多久?”
任喻霖說:“你讓我守多久就多久。”
銘菲沉默了一會兒,幾乎都像是睡著了,又在床上了。
“銘菲?”任喻霖喊。
銘菲不回答,只是平躺著往旁邊挪,直到空出了一個人的位子,才說:“上來睡吧。”
任喻霖沒有。
銘菲太疲倦了,不管他,閉上眼睛的瞬間幾乎就睡著了。
而任喻霖又等了好幾分鐘,才抬手開始解襯的扣子,不像他為銘菲解扣子時耐心地用兩只手,他右手手指靈活地將扣子一顆顆解開,褪下襯和長,躺到床上。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他不需要枕頭,可是他要和銘菲蓋同一床被子。
銘菲上什麼都沒穿。
任喻霖不得不小心地跟維持著距離,閉上眼睛讓累積了一整晚的疲倦一點一點卷噬過全,然后陷深眠。
第二天是中秋節。
天亮了,丞祺是家里第一個醒來的,他從床上爬起來,沒有聽到外面有靜,于是踩著拖鞋往外面走去。
客廳和飯廳都沒有人,廚房也沒有人。
他來到銘菲的房間外面,輕輕擰開門鎖,把門推開一條。
房間里窗簾還關著,線暗,丞祺個子矮,只能看見床上有人躺著,因為背對著他,所以在看到一頭長發之后他確定那是他小姨。
銘菲還睡得很沉,一不。
丞祺想要往里面走,剛走了兩步,突然看見在銘菲旁邊,任喻霖一只手撐著抬起上半,食指抵在邊對他做了個不要出聲的姿勢。
他連忙點點頭,抬手捂住。
任喻霖揮了揮手,低聲道:“先出去,乖。”
丞祺又連連點頭,聽話地從房間里退出去,還抬手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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