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喻霖給任匯川倒茶。
任匯川讓他在自己對面坐下來,說:“你為了朋友的事跟你媽鬧我理解,但是雨林集團總不是說丟就丟的。”
“我媽說得沒錯,”等任匯川面前的茶杯里倒滿了清亮的茶水,任喻霖才將茶壺放到一邊的茶盤上,他語氣沉穩,“雨林集團是陪著您辛苦掙來的產業,我始終是依靠才有今天。”
任匯川道:“這話說得過了,哪個人不是依靠著父母才有今天?我沒有父母的話,也不會有今天。”
“我跟您不一樣,你們給我的起點太高,我占的便宜太多了,”任喻霖誠懇地看著任匯川。
任匯川端起茶杯,任喻霖小聲提醒他燙,他點一點頭,吹了吹杯里的茶水,淺淺抿一口把杯子放下來,“你老實說,除了要跟你媽媽表明態度,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想法?你小朋友跟你說什麼了?”
任喻霖聽到“小朋友”幾個字,不微微笑了笑,他隨即搖頭說道:“不是銘菲,什麼都沒說。”
任匯川說:“那是為了什麼?”
任喻霖垂眼看向桌面上一個干燥的硯臺,沉默了一會兒才抬眼看向任匯川,說:“爺爺,原來會讓人變稚。”
“怎麼?”任匯川問。
任喻霖說:“有個喜歡銘菲的年輕人前段時間來找過我。”
任匯川背都直了,聽得津津有味,“哎喲,這是搶人來了?”
任喻霖搖搖頭,“他不是為這個來的,但是他跟我說了一句話,說我不過是繼承了家業才有今天,我沒有真正的本事。”
任匯川笑了一聲:“這種話你有什麼可在乎的。”
任喻霖對任匯川說:“可是我媽媽也是這麼想的,您沒發現嗎,在眼里我永遠沒長大,我還是個離不開家的孩子,只要一天懷著這個想法,就一天不會對我的生活真正放手。”
任匯川無奈地嘆息著點了點頭,之后又搖搖頭。
任喻霖道:“爺爺,我沒有更好的選擇。”
任匯川攤開一只手,“那公司怎麼辦?”
任喻霖說:“公司現在所有項目都運轉順暢,我打算讓雪梧桐在本市維持兩家分店的數量,在B市的第一家店已經定了項目,地址我選好了,后續于森會跟進,他現在人已經在B市。快餐店那邊的供貨合同也剛剛簽好,這條線的業務一直是羅文裕在負責。其實只要不去我原來下面的人手,即便沒有我,雨林集團短時間也不會到影響。”
任匯川眉頭微微皺著,沒有說話。
任喻霖又說:“我媽媽力充沛,過了年喻鋒也要進公司幫忙,可以他把時間提前,而且最不濟了,不是還有您嗎?”
任匯川眼皮往上一翻,“你爺爺我一把年紀了,你倒是忍心。”
任喻霖笑了笑,“我想趁我還沒一把年紀,去做點想做的事。”
任匯川問他:“還回來嗎?”
任喻霖說:“我姓任的,雨林集團到現在,多了不敢說,至三分之一是我澆了心上去的。”
任匯川終于抬起手來晃了晃,“去吧。”
任喻霖站起來,他說:“我媽媽那邊,您就別把這些話對說了。”
“我明白,”任匯川有些慨,“瑾芳離婚那麼多年,一直把你這個兒子牢牢抓著不放,以為是以后生命的全部。現在該教學會放手了。”
任喻霖道:“謝謝爺爺。”
從任匯川的書房出來,任喻霖看見任瑾芳和任瑾慧一家人還在客廳里,本來他們在低聲說話的,見到任喻霖出來就都停了下來。
任喻鋒站起來,朝著任喻霖走近,“霖哥,跟爺爺說開了吧?說開了就別跟姨媽慪氣了,快來哄哄。”
任喻霖走到任瑾芳面前,說:“媽,你注意,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說完,他手拿起搭在沙發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便朝外面走去。
任瑾慧茫然道:“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去問問爸爸吧。”
片刻后,任匯川慢吞吞從書房里走出來,臉沉:“勸不好,辭職了。”
剩下眾人面面相覷。
任喻霖回去的時候,丞祺已經睡了。
銘菲穿著睡蹲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他,聽見開門的聲音立即就站了起來,朝門邊走去。
任喻霖一路開車回來,西裝外套還掛在手臂上,他進屋之后先親了親銘菲的臉,問道:“祺祺睡了嗎?”
銘菲點點頭,“已經睡了。”
任喻霖換了鞋,把服掛起來,去了丞祺的房間。
丞祺已經睡了,小臉埋在被子里,眼睛閉著。
任喻霖在床邊彎下腰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后安靜地從房間里退出來,關上房門的時候,他看見銘菲靠著墻看著他。
銘菲問他:“你今天回去怎麼樣?”下午任喻霖給打電話只說要回家一趟,卻沒有提自己回去干什麼。銘菲知道肯定是為了任瑾芳來找這件事。
任喻霖沒有直接回答,他走到沙發旁邊,看見電視里正在播放的節目,問道:“在看什麼?”
“無聊的綜藝節目,”銘菲回答他。
任喻霖在沙發邊上坐下來,朝銘菲出一只手。
銘菲看了他一會兒,才手握住他的手,被他拉到沙發旁邊坐下來。
任喻霖把銘菲抱在懷里。
他說:“我去見了我媽,我們聊得不是很愉快。”
銘菲說:“因為我還是因為我姐那件事?”
任喻霖說道:“因為所有的事。”他盯著電視機,其實并沒有認真在看電視里的節目。
客廳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視屏幕的線照在他的臉上,那些不斷變化的畫面讓線忽明忽暗,任喻霖的神也在這忽明忽暗的線中模糊不清。
銘菲下意識抬起手上了任喻霖的臉。
任喻霖轉頭看,手將抱到了自己上坐著,說:“我爸媽離婚很久了,我從小就跟著我媽。我媽離婚之后一直沒有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一邊跟著我外公做生意,一邊獨自養我。”
銘菲把臉在了任喻霖肩上,小聲說:“我爸也很早離開了我。”
“我媽跟你媽不一樣,”任喻霖的聲音很溫和,“我媽對我很負責任,有些過分了。我從小就記得很嚴厲,不允許我做的事絕對不能做,就連吃了一顆糖也要著腳罰站。”
銘菲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帶著安的意味。
任喻霖繼續說道:“把的人生過多地寄托在我上了,讓我從小就到很大的力,表面上很聽的話,實際上心里很怕,不愿意接近。”
銘菲抬起手,輕輕他耳朵后面的皮。
任喻霖說:“直到現在,還是想要我照著希的樣子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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