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話像一滴冷水落進了熱油鍋,激起殿中一片。
但因著他皇帝的份,這也是抑的,轉瞬即逝的。
蘭貴妃和康嬪面面相覷,神各異。
太后都忍不住變了臉,心咚咚直跳。
皇帝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江晚余昨晚去見了晉王,又去見了他?
江晚余是自愿去見他的,還是被皇帝逮到了?
關于們謀的事,皇上已經知道了嗎?
如果已經知道,為什麼還能如此平靜?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太后心中惶恐,想問祁讓,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還好康嬪是個心里藏不住話的,在前面問了出來:“皇上昨晚并未召任何人侍寢,也沒有人到咸福宮來接江采,皇上怎麼會是那個……”
及時打住,到底沒再敢把“野男人”三個字說出口。
蘭貴妃這時也回過神,提出疑問:“臣妾也不曾聽聞皇上召江采侍寢,敬事房那邊也沒有靜,皇上,此事事關重大,甚至關乎皇室統,您不能為了給江采開,什麼都往自個上攬呀!”
“你倒來教朕,朕難道不知皇室統的重要嗎?”祁讓冷下臉,“江采昨晚就是和朕在一起,敬事房那邊朕已經讓人去通知他們記檔,此事不必再議!”
“這……”
蘭貴妃和康嬪不敢違逆他,紛紛向太后看過去:“太后,此事非同小可,還請您老人家定奪。”
太后定了定神,也沒敢問祁讓,而是直接走到了晚余跟前:“江采,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晚余臉慘白,被紫蘇梅霜扶著勉強撐起半個子:“回太后的話,嬪妾昨晚換了宮的裳,去乾清宮見皇上,想請皇上饒恕徐清盞。
后來天太晚,皇上就讓嬪妾留宿在了乾清宮,嬪妾方才就是從乾清宮回來的路上遇見趙德全他們欺負徐清盞。
趙德全不服管教,嬪妾說剛從皇上的龍床上下來,這才把他嚇跑,不知為何,他卻和蘭貴妃說了那樣的話。”
傷得很重,說話有氣無力,歇了幾次才把話說完整。
但這有氣無力的一番話,卻像巨石一樣砸進每個人的心湖,激起不同的漣漪。
蘭貴妃的驚慌自不必說。
祁讓的心卻因著那句“剛從龍床上下來”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難以言說的愉悅。
徐清盞的臉則在聽到這句話時,呈現出一種痛苦的灰白,垂在側的手用力攥。
康嬪糾結不已。
江晚余之前只說自己是從外面散步回來的,并未對提起去乾清宮的事。
想不明白,這麼值得炫耀的事,為何寧愿挨打也不愿說出來?
難不,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自己,想讓自己懲罰嗎?
康嬪腦子混,一時想不出門道,也不敢貿然說出來,怕再生出旁的事端。
皇上現在一心要為江采做主,自己就算說了,他也未必相信。
結合江晚余的表現,和那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宮梅霜,指不定們在耍什麼花招,自己還是先不說出來為好。
太后更多的還是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江采,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除了去乾清宮,可曾去過別的地方,遇見過別的什麼人?”
“沒有。”晚余輕輕搖頭,甚至給遞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嬪妾直接去的乾清宮,直到今天早上才出來,沒見過別的任何人。”
“原來如此。”太后松了口氣,自己剛才想了那麼多,原來是虛驚一場。
雖然憾晚余沒去見晉王,至們的也沒有暴。
這比什麼都重要。
那幾個和趙德全一起的太監紛紛磕頭為晚余作證:“是的皇上,江采當時的確說了自己是從龍床上下來的,奴才們都聽見了。”
蘭貴妃已經徹底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起離座,跪在了地上:“皇上,江采說的話,趙德全沒有告訴臣妾,臣妾實在是被他哄騙了。
臣妾一心想著維護皇上的尊嚴,維護皇室統的純正,急之下失了理智,臣妾知道錯了,請皇上寬恕臣妾這一回吧!”
康嬪忙也跟著跪下請罪:
“皇上,臣妾的心和貴妃娘娘是一樣的,臣妾為一宮主位,對江采有管束之責,倘若做出穢宮闈之事,令皇上蒙,就是嬪妾的失職,所以嬪妾才那樣著急地審問,嬪妾真不是故意要刁難,請皇上恕罪。”
“這麼說,你們都是為朕著想了,朕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們?”
祁讓幽深的目在兩人上掃了個來回,平靜的語氣背后是而未發的怒火,天子威嚴令人窒息。
“臣妾不敢!”康嬪和蘭貴妃低著頭,嚇得大氣都不敢。
太后出聲打圓場:“既然是誤會一場,皇帝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們兩個頭腦簡單,偏聽偏信了刁奴的話,罰是免不了的,念在們盡心盡力服侍多年的份上,你好歹要顧全們的面,別罰得太狠。”
祁讓冷笑一聲:“母后要朕顧全們的面,們又何嘗顧全朕的面了?
朕為皇帝,臨幸一個妃嬪,們就能鬧出這麼大的風波,們眼里還有朕嗎?
說什麼被刁奴蒙蔽欺騙,倘若真心為朕著想,為何不等到朕下朝之后再來定奪?
分明就是心存歹念,想趁著朕無暇顧及之時,先以穢宮闈的罪名把人打死,朕事后就算知道了,為了顧及臉面,也不會為一個失貞的妃嬪大張旗鼓調查真相。”
“是這樣吧?”他緩步走下來,站定在康嬪和蘭貴妃跟前,眼神鋒利如刀,“朕猜的對不對?”
兩人嚇得臉慘白,著頭皮否認:“皇上誤會了,臣妾沒有這樣想。”
祁讓沒有再往下問,眸沉沉地盯著兩人看了片刻,直到兩人撐不住開始瑟瑟發抖,才冷冷收回視線。
“朕給了你們機會的,是你們自己不珍惜。”他招手來胡盡忠,“去問問行刑的太監,們原本打算打江采多下。”
胡盡忠領命,飛快地跑出去又跑回來:“回皇上,原是說先打三十杖,不招的話再打五十杖。”
祁讓的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太后沒有來,這八十杖若全部打在晚余上,會是什麼樣的后果。
“那就把們拖出去,先打三十杖,不招的話再打五十杖!”他緩緩下達命令,語氣冰冷而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