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巾落下來，細膩的表面蹭過微微潤的掌心，一點點將自然蜷的手指推平。

姜伊張了張，半響，突然意識到什麼，很難為地說：“天氣太熱了，你懂吧，牽手的話，就、就很容易出汗的。”

紙巾被扔進垃圾桶。

霍斯舟牽起干燥的手，說：“干就是了。”

**

并沒牽太久的手。

手機的合照，姜伊考慮再三，最終決定自留，誰也不給。

廢話，連霍斯舟都不想給看，群里就更發不得了，于是跟著人群去拍海景。

舉著手機，錄了一段視頻，發到群里。

波粼粼的海面映著黃昏的橙紅，暈開一片極致的絢爛，不勝收。

沒兩分鐘，所有群員一齊出，發了個“點贊”的表。

唯有霍老爺子：【好好。】

霍老爺子：【斯舟人呢？不會跑了吧？】

姜伊回復：【爺爺，他在我旁邊。】

回復完，剛準備收起手機，突然看到霍斯舟在群里也發了個消息。

再定睛一看，是一張圖片。

不知道他怎麼找到的角度，現實烏泱泱的一群人，畫面里卻只有一個。

是站在黃昏中錄視頻的剪影，擺飛揚。

驀地回頭，霍斯舟站在遠，正緩緩放下手機，毫不避諱的目。

他們的視線遙遙相對，姜伊站在原地，喊道：“你干嘛拍我？”

隔著一段距離，霍斯舟的表看不太真切。

但有這麼熱烈的黃昏作背景，想他也是會被融化的吧。

片刻，霍斯舟了子，朝走來。

姜伊也隨之抬步，小跑到霍斯舟的面前。

到呼吸有點急，卻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要拍我？”

語氣帶笑。

霍斯舟看著，為撥開臉頰上的發，說：“我得提供我的在場證明。”

姜伊又笑了一下，余中燃起火，看過去，驚奇喊了一聲霍斯舟的名字。

“你看那邊，有篝火晚會。”

第40章

燃燒著的火耀眼，竄起半人高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炸出零星的火星，映進漸漸暗下來天空。

音響放著勁熱烈的強節奏鼓點曲，一群年輕人圍著篝火有說有笑，不乏有歡呼的聲音，旁邊放著啤酒燒烤小零食，一應俱全。

那是一個自發參加的篝火晚會，許多經過的路人們也好奇地加了他們。

姜伊正看得聚會神，驀地聽到霍斯舟問：“過去看看？”

姜伊立馬扭過頭，一反常態地擺擺手：“不去不去，人太多了，我們散散步就好。”

要是和費莎兩個出來，就毫不猶豫地去了，主打瘋到一塊去，哪里管得到人多不多，霍斯舟……算了吧。

也不算偽裝或者改變自己吧，但姜伊得承認，由于心境轉變，現在在他面前，多帶了點孩的小包袱。

見這樣說，霍斯舟就沒有再強求，兩個人并肩，慢慢沿著海岸線往前走，離那團篝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經過的它前一秒，人群里忽然蹦出一道影：“是你！”

姜伊看過去，火紅的篝火將男生的半邊照得紅通通的，沖過來的男生臉龐青而悉，在不久前他們才見過。

“是我呀，不記得我了？”

男生剛站定，就覺到有一道來者不善的目落在自己上，分明穿著清涼短袖，背靠篝火，卻突然升起一冷與后背發的覺。

他憑著直覺，下意識看向姜伊邊的那個男人，卻發現男人目落在前方，面淡淡的，本沒在看他。

雖說如此，男生還是很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

姜伊也微微愣住，再次面，既驚訝又覺得合理。

都在這片玩，再見不過是概率問題。

“當然記得。”

“這是……”指了指他后的篝火晚會，試探地開口。

男生后腦勺，靦腆地說：“我和我朋友們一塊，隨便搞的，一個氣氛嘛，大家熱熱鬧鬧一塊玩才開心。對了，這位就是……你先生？”

他不經意瞥見二人腕間相似的貝殼手繩，啞然，很多事似乎不需要解釋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姜伊很輕微地轉了下腦袋，看了霍斯舟一眼，才點點頭，眼里彌漫開星星點點的笑意。

沖男生道：

“那我們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玩得高興。”

男生立刻邀請道：“不打擾不打擾，都是朋友嘛，你和你先生也可以一塊來玩，沒事的！”

“不了，”姜伊笑笑，仍舊拒絕，“我們到走走。”

告別了男生，兩人又無聲地向前走，霍斯舟什麼也沒說，也沒問。

一句話都不說，就很可疑了 。

姜伊著瞄了他好幾眼，他的表如常，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面。

只是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氣氛慢慢變得沉默下來。

姜伊不聲去勾他的手指，竟然也被他小幅度地躲開了。

“……”

“霍斯舟。”

“……”

“霍斯舟？”

“……”

“霍斯舟！”

“……”

裝聾作啞，好，好得很。

行啊，他不理，那也不理他就是了。

篝火被他們甩到了遙遠的后，這邊沒有夜燈，已經暗到看不清前路，兩人離開不斷有海水漫過腳邊的海岸線，走回到沙灘上。

周邊的建筑藏在黑夜中，只于燈從窗戶投出來，乍一眼看去，像一條連綿的星河。

昏暗里，姜伊子驀地一歪，像是被地上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聲驚慌失措的驚呼之后，整個人就向地上撲去。

就在即將要摔下去的那一刻，腰忽然被人摟住，可下傾的趨勢已然不可阻擋，一陣極快的天旋地轉后，耳畔接著傳來沉悶的落地聲響——

的在他的懷抱中落回實，男人膛劇烈起伏著，倒地時微微的震，在兩軀之間蔓延。

在呼吸恢復平穩過后，霍斯舟看著上一不的姜伊，問：“能站起來嗎？”

后腦勺還被人穩穩護著，姜伊垂著眼沒吭聲。

霍斯舟皺起眉：“腳崴到了？”

姜伊還是不說話。

霍斯舟眉頭越皺越，“還是摔到了？”

姜伊就不說話。

霍斯舟了，似乎沒耐心跟耗下去，就要上手檢查，下一瞬，卻突然覺到趴在上的人輕輕抖起來。

他作一僵，抬起來的手懸在空中，不知道該不該放下去。

過了兩秒，那約約傳來的類似于吸氣的聲音漸漸清晰，也越來越歡快。

霍斯舟眉宇間的擔憂在那不間斷的忍笑聲中消散開。

笑聲變得不加掩飾，大膽直接。

等笑夠了，霍斯舟才說：“沒事就起來。”

“我不。”姜伊兩手一，就撐在他臉頰兩邊，皺著眉頭，很嚴肅地盯著他說，“誰你剛剛不理我的，我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最后那半句，說得格外鏗鏘有力。

天漸暗，夜幕人。

剛才那一摔，的帽子掉了，花也掉了。

臉頰飽滿紅潤，發凌，辮子順著的頸側垂下來，在空氣里彌漫開淡淡的香氣，晃的發梢過他的下，最后依靠在他的頸邊，尖尖地抵著他的皮。

霍斯舟說：“或許言傳教的分更多些。”

不知是不是因為理直才氣壯，還是因為在他上的緣故，姜伊很是盛氣凌人地問：

“那你學會了嗎？沒有下次了。”

霍斯舟說：“學會這個，不難。”

姜伊順著他的話問：“那什麼才難？”

他看著，片刻，聽到他開口，緩慢而清楚。

“控制自己的心。”

姜伊第一反應覺得他在涵，涵白天那句“心”，可是又約約覺得好像并不單純是在涵。

的影子落在他臉龐，月，他英俊的眉眼也在朦朧的月下卸下幾分凌厲，影之下，唯一清晰的是他直抵進眼底的目。

鬼使神差般地，低頭，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湊近他的氣息，很慢，但是沒停，直到到微涼的，閉上眼睛，緩緩吮吸，輾轉，嘗試掠奪他的呼吸。

這是他們分手以來，第一個如此純粹、不帶任何雜念的吻。

它不為任何下一步服務，沒有必須要達的結果，也沒有的原因，如果非要說出個原因，那就只有“想”，想接吻，想和他接吻，除此，別無其它。

落在后腰的手越收越，幾乎令難以呼吸。

他一定是在與作對，也想借此方式榨干的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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