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他接到了程旭的電話。
程旭率先開口邀約道:“小叔,有時間見個面?”
兩人的集其實并不多。
不用多想,肯定是為了棠寧的事兒。
程懷恕撣了撣煙灰,沒什麼顧慮般果斷應下:“行啊。”
他眼皮微抬,吐出口煙圈,夾在指間的那煙無聲地燃燒著。
從他跟棠寧在一起時,就知道遲早有這麼一遭。
都是男人,彼此的心思肯定最為了解。
既然程旭不甘心,那就來會一會。
程旭跟他約在了一個臺球廳見面。
像這種地兒程旭談應酬多,也算常來,打臺球的技就此磨煉出來。
臺球廳線敞亮,裝修偏奢華,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慣來的“銷金窟”。
程旭今晚直接把這地方包了場,在程懷恕來之前,只能看見西裝革履的男人攢足了勁兒自顧自地打著臺球。
一桿接著一桿,像是蘊藏著暴風雨,發泄著心中的什麼不滿。
不過一見面,兩人就跟普通的叔侄一樣,和和氣氣地打著招呼,落在外人眼里沒半點兒不妥。
殊不知其下的暗流涌。
程懷恕選了頂好的臺球桿,楓木材質的,很襯他沉斂的氣質。
一明一暗間,兩個男人分出完全不同的氣場,一個野下包裹著沉穩,一個斯文掩蓋著不羈。
“不是說玩兒臺球麼?那直接來吧。”
程懷恕來到臺球桌前,活著手腕。
程旭眉間一沉,維持著表面的平和:“小叔常年在部隊,對臺球應該不算太悉吧?不用聽一下規則介紹?”
“伍也玩兒過,就是多年沒,難免手生。”他掂量了下臺球桿的份量,背脊微彎。
彎腰、瞄準,再到最后的推桿作,一套下來作到位,可以說是行云流水。
說的再多,不如直接戰場見。
這就是程懷恕的準則。
臺球廳安靜到落針可聞,程懷恕靠在臺球桌旁,神分明倦淡,但眉目深邃,稍微多對視一會兒,就能到油然而生的凜冽。
“小叔是長輩。”程旭扯著角,擺出謙卑的派頭,“那就先來吧。”
很明顯代表著這一局由程懷恕來開球。
程懷恕試了會兒臺球桿的手,敏捷地輕盈出擊,開球順利完。
程旭扶著金框眼鏡,觀察了下各個球的位置,評價說:“小叔自謙了。”
起碼程懷恕的技不是玩兒過的程度,看那架勢,也像是練過一陣子。
別的不說,程旭在臺球方面還是有自信與程懷恕一較高下的。
程旭氣息一定,隨即將瞄準的號碼球一桿。
一來一往之間,球桌的局勢愈發膠著。
桌上能打的球剩的寥寥無幾,程旭倏然間開口問:“寧寧最近還好吧?”
還真是沉不住氣先問了。
程懷恕邊擊球邊回話說:“小姑娘好的,今晚我還過去給做晚餐了。”
場上,雙方各剩一個號碼球和最后要將之擊落的八號球。
現在到程旭擊球。
他摁著球桿,心思卻已然游離:“你們兩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到西南去的那一趟?”
球桿一偏頗,球的行進軌跡全然改變,停在了桌沿一角。
聞言,程懷恕不語,專注于局勢,將己方最后一個白球擊中。
臺球蜿蜒,一路滾袋中。
程旭的形一僵,緩緩吐出口氣,臉不大好看:“小叔還真是會見針。”
這話不知是評價他方才的球技,還是別的。
程懷恕昂著下顎,拭了下球桿。
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思回程旭的話,只不過眼底笑意不甚明朗,話里中帶刺:“差不多吧,比你想的要早一點。”
程旭不聲地刺探:“所以······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不待回答,程懷恕直接將最后的八號球擊落。
勝負已分。
程懷恕的面上看不出來一點兒贏了的喜悅,氣定神閑地警醒說:“雖然還沒到那一步,但我可以事先提個醒。”
他將球桿歸位,眼底投下淡淡的影,毫不客氣地反將一軍:“程旭,你知道破壞軍婚是什麼罪名吧?”
程旭早已滿盤皆輸,無話可說:“······”
過了幾日,天氣總算放了晴。
棠寧依照規定去舞團訓練。
上次的舞蹈比賽臨時變卦沒去,現在團里排好的主位人選是秦瀟瀟。
團長神復雜,跟商量說:“棠寧,你只能暫時做替補了。”
棠寧不以為意,認定說:“沒關系,替補也可以的。”
無論在哪個位置,主位也好、替補也罷,做足自己份的事才是主要。
抱著這樣的信念,即使秦瀟瀟沖翻了數個白眼,趾高氣昂地從面前經過,棠寧都懶得理睬。
練完基本功,又穿著舞蹈服把走位的定點復盤了一遍。
直到暮已至,棠寧收拾完東西從演出團室出來。
程懷恕靠在車門邊,神疏懶,沖招手。
小姑娘跑過去,驚喜道:“你怎麼過來了?”
程懷恕解釋說:“隊里說要聚一聚,我來接你過去。”
轉過,他正好從后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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