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山間點綴的幾許翠綠皆已凋零，枯黃敗葉沒塵土，曾花團錦簇的紅山茶花也一朵朵殘落，變他人口中的老生常談。冬日的日漸西斜，寒風乍起的日子增多，能夠貪圖旭日溫暖的日子趨漸變。

死狗趴在秦沈帶回來的躺椅上，卷著子，傍晚和的照著它，將它上的發映耀得清瑩剔，起層層的淺暈。

倏的，門口傳來一聲輕叩聲響，驚得它抬起頭來張，不消一會，又將豎起的腦袋趴了會去。

“顧忱！不是說在家嘛？”

來人正是躲了顧忱足足兩月有余的程言，他懷里抱著一個盒子，鬼鬼祟祟朝屋里了一眼，沒見著人影，低著頭嘀嘀咕咕的，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子。

“有事？”

顧忱正在后院拔草呢，秦沈說等冬季一過天回暖就要準備婚娶，拜堂親事宜，他這些天除了關注顧英蘭那邊的靜，就是將屋子周邊收拾一通，免得到時忙不過來。

他正提著手里的枯桿子拿到院里燒，便瞧見程言樣子。

程言驚了一跳，回頭見是顧忱，松了口氣，推著顧忱進屋，“進去說，進去說。”

顧忱將手里的東西丟地上，撣了撣服上的浮灰，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涼了的茶水，“什麼事？”

“倒也沒什麼大事，聽先生說你要親了，我和大哥估著隨些嫁妝禮。”說著程言訕笑將懷里的盒子往顧忱面前一推，“順道給你道個歉。”

他指的是兩月前惹了顧忱，落歡而逃的事。

顧忱掃了眼盒子，沒有手去接，反而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你書讀的怎麼樣了？”

程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臉曲在一塊，似乎不想被人提及，亦或者是近日總是有人問，現在有些厭煩在里面。

顧忱清楚他肚中水墨，轉而又問，“和巧慧姑娘說了嗎？”

程言捂住了臉，扭扭的姿態宛若個竇初開的小姑娘，顧忱見狀，翻了個白眼。

“要是你不好意思開口，明日里我讓秦沈遣個會說話的婆子幫你上門提親。”

“別！”程言這會有了反應，“你這不是難看嗎？你明知現在快與孔六公子定親...”

“所以？”顧忱小口小口喝著茶水，忽的想起秦沈說今日要回，忙提起壺跑去廚房。

“唉！”程言在他后追他，“我還沒喝呢！你去哪？”

“你家與賀家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雖比不上世代讀書的孔家，但你只要同孔六公子說清緣由，想必他還會助你一臂。”顧忱將茶壺放在炕上，燒了水，又想起秦沈細的子，順道把一旁的鍋倒滿水，給人溫上洗澡水。

程言倚在門上看他忙活，了鼻子，“我早跟孔六說了，他道會盡力留在京城，屆時我說服賀家退親便可。”

“那你還有何顧慮。”顧忱看了眼他，幡悟，“哦，巧慧姑娘！”

小些時候還能跟在賀巧慧后跑，長了這麼些年，反倒愈發暴牡蠣般畏畏的本。

“那邊等巧慧姑娘喜歡上其他人罷。”顧忱角勾起抹捉弄的笑意，“依母親子，怕是孔六不，還會相看上洪四郎，嘖嘖，那洪四公子也是個風花雪月的男子呢。”

顧忱遠遠見過，這洪四雖年紀輕輕考上進士，來年朝為，但經常出風煙之地，被酒掏空了子，空有副皮囊。

程言子一僵，顯然是沒想到會有這出，“洪四不是已經娶妻了嗎？”

“洪四可是皇上欽點的老爺，雖只五品，但五品已實屬算高攀，給他做妾怎麼了？”

“可他人不是在京城嗎？”

“這不臨冬，快要過年了嗎？”顧忱慢悠悠補充道，“聽聞洪四曾與巧慧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呢。”

還未等顧忱話說完，程言早跑沒了影，瞻前顧后的，做事一點都不爽快，幸得有個大哥在上面頂著，不然碩大家業怎麼撐得起。

顧忱提著泡好的茶，剛踏出廚房，便被一堵墻給擋住了去路，擁進懷里，鼻尖是悉的淡松麝香。

“投懷送抱？”來人嗓音低沉帶著些沙啞的挑弄。

顧忱整個人沐浴在他的氣息里，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輕輕點點頭。

“傻媳婦。”

秦沈笑了笑，低頭在他臉龐親了口，接過他手里的茶壺，拉著人進屋，“我回來只能呆三天。”

城里面的事太多了，他要忙著安置顧維楨給他介紹的人，又要顧著店鋪的事，施盤武那邊還老是派人過來找他，讓他拿主意，這段時間他恨不得自己是孫猴子，吹兩毫就一堆分。

“我這邊已經理好了，明日婆便可上門。”

顧忱一驚，“這麼快！”

“不快了，待放春就來不及了。”秦沈給他掰數著日子，“且不說禮數上的東西，是房屋翻修，東西的定做，不費時間？”

“要不，咱們可以把日子稍后推推？”顧忱覺得有些倉促，不若在等等，他可以忍。

“多一分是變故，不能推。”

他能忍，秦沈沒法忍，每次跟顧忱待一塊憋得渾火，年方剛的，再這麼下去，遲早得出問題。

“好罷。”顧忱也對秦沈饞得，只是礙于孕男子份不好明面上說而已。

“你想好要贅了嗎？”顧忱垂目看著腰上的手，“雖行的是娶的儀式，但是村里還是會有別心人拿出來說事的。”

秦沈不在意這個，“說就說唄，屆時我將村里田地都買下來，雇他們干活，你是他們老板娘，我看誰敢多多舌。”

顧忱說的是你會被人暗地里指背脊骨，但想好似秦沈也不在乎。

他眼瞼，卻說起別的事，“圈莊田稅會很重的。”

“啊？你不是之前還說要去考個舉人回來嗎？”

顧忱：“......”

這算是天道回嗎？他問程言書備得如何了，如今到他了嗎？

“我...許久未看了，指不定考不上。”

“那便歸在你老師名下，他們年紀大了，多些田地也過的踏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