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料到謝宴蘇皎會在此時出現。

“發現玉佩和面男子之后，染坊街失火，我與謝宴將整個上京尋了個遍都不曾找到人，而后就出了四皇子摔落山崖的事。

摔落山崖后，四皇子養病府中，素來不與四皇子有集的云相卻將自己的兒嫁了過去，四皇子府的侍衛全被遣散，唯獨剩下云家的人，是怕什麼？怕皇子府的人認出你？”

“我說了今夜只是突然宮……”

謝鶴臉蒼白，卻依舊咬死了不認。

“大哥拿不出四弟還活著的證據，可我——卻有你殺了四弟，拋尸荒野，又取而代之的證據。”

謝宴手一揚，長林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頓時托盤上散發一惡臭滋味，云緲在看到那骷顱頭的剎那就險些暈了過去。

上面放著的是幾森森白骨，和一顆骷顱頭。

“你不會要說這些是四弟吧？”

謝鶴心落回原地，冷笑一聲。

他殺了四弟的時候已經劃花他的臉，分尸丟去葬崗，這麼多天，人早就化了。

他要的就是死無對證。

“當然是了。”

卻見謝宴閑閑一笑，繼而換上一副悲傷的樣子。

“這些白骨便是我從四皇子府搜出來的。”

嗯？

謝鶴蹙眉。

“下人承認，大哥殺了四弟之后，因對他過于憤恨厭惡，甚至留下他的白骨，每日使廚娘熬骨湯喝下。”

眾臣子驚恐地看著謝鶴，目變得詭異。

“謝宴，你胡說！”

謝鶴臉鐵青。

“廚娘說你宮前，還使人送了一碗湯過去。”

謝宴話頓了頓。

“大哥如常喝了，似乎很是喜歡。”

謝鶴正要反駁，聞到那白骨頓時一陣惡心泛上心頭，這悉的味道忽然使他想起——

今晚出來前，他是喝了一碗補湯。

明白是什麼湯的剎那，謝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理智的弦頓時崩塌。

“謝宴，你大膽，你竟然挖出他的白骨熬湯給我！

我殺了你——”

他從旁邊了劍正要刺過去，云相臉難看地喊他。

“殿下！”

立時，謝鶴看著眾人驚恐的目回神。

如墜冰窟。

他承認了。

他竟然承認了。

“他竟然真殺了四皇子取而代之？這麼多天竟然都是他偽裝四皇子？”

“來人啊，快來人啊——將這逆賊抓走——”

臣子們頓時驚慌失措地喊著，謝鶴眼見事敗，立時大步往外邁。

還沒躍出乾清宮，門外便被已經趕來的林軍堵的水泄不通。

他眼神鷙地回頭。

“你的人呢？”

云相蠕了一下。

“我的人在宮外——暗衛！”

他才喊了兩聲，“嗖嗖——”，兩道影從天而降，被人扔在了地上。

濃重的腥味散發出來，臣子避如蛇蝎地離遠了。

“云相在找他們嗎？”

謝宴輕笑一聲。

躺在地上的，正

是今晚隨他宮的暗衛。

“還是在找——你宮門外候著的副將？”

立時，云相臉慘白。

謝宴把玩著一塊不知何時出現的兵符，那兵符是他在嘉帝昏迷后翻遍了乾清宮找的，卻沒想到，沒想到……

“怎麼會在你那？”

如果在他那，宮外的副將一定……

“死了。”

謝宴嘆息了一聲，彎朝他笑。

“云相和大哥在宮外西街為我準備了好一樁戲碼，可惜……沒有用了。

來人——抓起來！”

他一聲令下，門外的林軍紛紛沖了進來，謝鶴與云相急急往后退，危急關頭，云相大喊一聲——

“放肆！

本相今晚只是宮，并不知道他是大皇子，本相奉命理政，宮自然是批奏折，再來乾清宮探皇上，你膽敢——”

“嘩啦——”

一卷竹簡砸到了他腦袋上，謝宴居高臨下地開口。

“那便看清楚——

此竹簡是你三年前收云緲為養，繼而與謝鶴三年頻頻聯系的證據。”

云相怔怔地抓住了竹簡。

“三年前，謝鶴午門詐死逃，而后云緲殉，摔落山崖，被你救了下來。

你收為養，更暗地里救下謝鶴，助他韜養晦。

皇陵之事后，你接回云緲，再之后藏謝鶴在地道中，直到染坊街被燒——

妻族皇商的地位大打擊，云家在京城的地位也因此事有損，你便與謝鶴一起——策劃了殺四弟取而代之的想法。”

“沒有……我沒有……”

云相心知到了此時，謝鶴已是保不住，可他不能一起死！

那他們如何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你將云緲嫁去四皇子府，實則謝鶴早已在府邸，只云緲和謝鶴的關系，你如何說你與謝鶴不認識？”

“我嫁緲兒的時候只以為他是四皇——”

話沒說完，謝宴從蘇皎手中將那孩子抱了過來。

一張和謝鶴相似近七分的臉晃眾人眼中，那眉眼之，更與云緲多為相似。

“信兒！”

云緲立時哭喊出來。

這番模樣更坐實了謝宴所言，再加之云相和謝鶴今晚一同出現在這，幾乎是板上釘釘，毫無狡辯的余地。

“今夜宮竊玉璽，篡寫圣旨，是為大罪，云相與謝鶴，即刻殺——”

“我是丞相！我是皇上下令監政的丞相，沒有皇上的圣旨，你們誰敢我？”

“那朕現在也可以廢了你這個丞相！”

桌上寫了一半的圣旨被兜頭砸了過來，眾人一驚，循聲去，便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嘉帝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屏風前，手中攥著玉璽。

“好得很，朕的玉璽，你便隨意來用，圣旨也敢寫！”

“皇上？你不是……”

云相頓時瞳孔一。

不是說皇上早染了時疫昏迷不醒嗎？

“朕若不昏迷，如何見你在朝堂上興風作浪，如何能看到你今晚和這個逆子竊玉璽偽造圣旨？”

嘉帝冷冷看來一眼。

“來人啊，將這逆子和云相即刻抓住，凌遲死！”

林軍一擁而上，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便將他們扣了下來。

謝鶴頭狠狠撞在地上，被桎梏著跪下去，事已至此，他卻全出了不再偽裝的模樣。

怨恨地瞪著嘉帝，他沙啞開口。

“從前做你兒子的時候，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這樣與你刀劍相向兩次。”

嘉帝眸子瞇起。

“父皇，我的好父皇——你為了謝宴，三年前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還將我送去午門死，三年后，他為天象所困，可你為了他，竟然再次不惜假裝昏迷引我局——”

“天象之事如何，大哥該比誰都清楚。”

謝宴打斷他的話。

“雙蟒雕像，西街流言，甚至包括時疫——哪一樁不是從四皇子府傳出來的？”

“你知道？”

謝鶴怔然，很快又仰頭大笑起來。

“是啊，你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從傳出徐稷離京消息的時候，他慌里慌張地了陣腳，那時便該知道不能輕易手的。

可他還是不甘心。

他籌謀，他算計，以別人的份活在這世上，所求不過是站在這下，堂堂正正地說一句，他不曾反叛，他沒有生過叛心。

“我本來也沒有求過帝位的。”

發冠散落在地上，他怨恨的眼神看著嘉帝，又看向謝宴。

可他的父親算計了他，他憑什麼要背著這樣的罪名！

他就做給他們看！

“為什麼啊！父皇！我也是你的兒子！”

他知道自己出卑微，母親又不如元后得寵，他從小習策論，是因為母親對他說要學會恩，他要好好學一學這些，日后做嫡子的第一能臣，輔佐他為盛世帝王。

他學了，他信了，他小心謹慎地做著大皇子，他以為一切都如預設中的那樣，可他最親的父皇，卻親手將他推地獄。

心口悶得不樣子，謝鶴頭一回在嘉帝面前掉了眼淚。

他不甘，他不甘他三年躲藏，三年背負的罵名，不甘二十年虛假的親幻影，原來都是假的。

謝鶴哭得泣不聲，又驟然仰頭看向謝宴。

“你呢——你對我就沒有半分愧疚嗎？

你踩著我的，做得寵的皇子，做日后的儲君，有沒有哪一天——念過那雙蟒佩，原來是代表我們的兄弟深？”

他聲聲泣，似乎要將自己多年的委屈和怨恨都傾瀉而出，謝宴卻始終神不，抬手了劍。

寒閃過——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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