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出一朝霞，寂靜的道路上很快出現趕早市的百姓。

人越來越多，子謙寶貝似地捧著一個小酒壇。

這可是他趕早排隊半個時辰才買到的兒紅，寶貝著呢。

“哎，慢點，怎麼走路的！壞了我的東西你賠都沒地方賠去！”

“不好意思啊公子，沒注意到您。”

老實的漢子張地著雙手，臉上陪著笑，眼角的皺紋流出心的不安。

眼前的公子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出來的，都說京城里的公子哥脾氣不好，希他不要找自己麻煩。

子謙隨意瞟了下眼前微微弓著背的漢子。

只見他將一條扁擔放在地上，兩頭的竹簍里時不時傳出糞的惡臭味，一看就是趕早集的農家人。

自己不過被不輕不重撞了下，沒什麼大不了，隨意揮手讓人離開。

沒走幾步突然停了下來。

看著站在前面不遠一臉不愉的墨良，子謙覺得自己今日真背，早知道出門的時候就應該看下黃歷。

他不過出來買酒，還天不亮就出來了，實在沒必要戴面，哪里就想到會遇上這人。

兩人五年前在安臨的時候見過，這要是擱在平時，子謙一定上前勾著人家的脖子哥倆好。

但現在，卻是不行。

自己這次來京城本來就是，不然之前就不會戴著面。

而且此時墨良瞇著眼死死盯著自己的樣子，來者不善啊。

稍作思慮，轉就跑。

兩人手差不多，只要自己跑得快，還是可以擺掉這人。

匆忙之中回過頭，果然見墨良二話不說追了上來。

子謙一邊跑一邊在心里罵爹。

明明是小公爺他們不干人事半路襲帶走曇彰，按理應該是墨良不敢見他才對，現在卻反了過來。

一不留神，撞到人上。

“你這是干嘛呢？”

調侃的聲音很是悉，子謙扶額的手停了一頓。

抬頭一看，是厲也。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郡主的人，這是我方人馬。

見子謙不回自己的話，還一個勁地扭頭往后面看，厲也神微微一變。

“怎麼了？”

沒看見墨良，子謙還以為一時甩掉了人。

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忙拽著厲也進了旁邊一條小巷。

“我剛才看見墨良了。”

厲也笑了笑。

“我還以為什麼事，原來就是這個，他又不會吃了你，你跑什麼？”

“他那個主子看著滿正氣，其實蔫壞蔫壞的，墨良突然堵我，肯定沒好事。”

一擺手。

“我不跟你說了，先回去了。”

才轉，忽地停了下來。

慢慢轉看著厲也，面疑。

“我起早買酒，墨良起早堵我，厲也，你為何起早又出現在這里？”

厲也沒說話，視線錯過他落在他后位置。

突然繃起來，子謙察覺到，后有人。

緩慢轉過子，果然見墨良正堵住自己的去路。

“厲也，咱倆可是一條戰線上的，你得幫我拖著他。”

不見后之人的回答，子謙立即意識到不對勁。

猛地轉，卻見厲也角上揚，神玩味。

“兄弟，都是為了依依姑娘，你可別怪哥哥。”

子謙還來不及問什麼，脖頸傳來一陣悶痛，人立即暈了過去。

-

夜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暮四合，月亮被濃云遮蔽，夜蟲大聲嘶吼。

棲霞寺外，一輛看一眼就會忘記的普通馬車停在路邊。

與一般駕馬的車夫不同，這輛馬車的車夫孔武有力，高眉闊鼻，雙眼如鷹隼般犀利有神。

車夫仔細觀察四周靜，確定四下無人，沖著馬車低聲道。

“主子，可以出來了。”

車廂響起一陣窸窣聲，接著，車簾被打開，一襲墨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從這人通高貴的氣度來看，男子年紀應該接近五十。

興許是多年養尊優的緣故，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

男子銳利的目落在車夫上，眼神中帶著詢問。

后者見狀，微微點頭。

中年男子出了然神，隨即看向近在眼前的寺廟，一掀擺走了進去。

車夫不敢耽擱一刻，隨其后。

這二人，正是皇帝趙硯和前侍衛統領鄧玨。

一盞茶工夫后。

“皇上您終于來了。”

一間寬大的禪房，曇湛深坐在一張圓桌旁，禪房大門敞開。

見趙硯兩人出現在門口，曇湛深笑意盈盈站起，上前幾步。

鄧玨見狀就要阻攔，被趙硯攔住。

口中戲謔。

“曇老爺可是你爺爺輩的人，你怎可無禮。”

“皇上這話就不對了，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子民，這位既然是皇帝的護衛，保護皇帝安全哪管對方年紀大小。”

話說得恭敬，曇湛深卻一點要跪下來拜見皇帝的打算都沒有。

趙硯也不以為意，曇彰那個小嘍啰見了他照樣不跪，何況曇湛深以前還是曇彰的主子。

“這位是？”趙硯的目落在曇湛深后。

一個材中等的男子規規矩矩站在一旁，微微弓著，雙手垂在兩側。

曇湛深：“這是我的長子，曇如。”

聲音嚴厲幾分。

“還不快拜見皇上！”

曇如沒什麼經商天賦，出生至今的唯一任務就是做一個閑散富二代。

又因著曇家份特殊，他鮮出遠門晃悠，是以如今雖然六十多，卻一副見不得臺面的樣子。

父親忽然急言令，曇如立即照做。

“草民曇如，見過皇上。”

趙硯眼含深意看著跪在地上的曇如，讓人起。

“聽說曇老爺的次子頗有乃父之風，怎的不將他一起帶來？”

曇湛深上說著“次子雜務纏”，心里卻在冷笑：曇家最有能力的兩人都來京城，萬一著了你的道，飲恨京城，曇家豈不是就要被你吞了。

除了這一層擔憂外，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他懷疑次子恐怕已經生了背叛之心。

這個想法不是突然間冒出來，而是經年累月慢慢形的。

幾年前他就知道邊出了細，五年前曇彰敗后，他原以為已經找到細，后來仔細一想，仍是疑點重重。

且這五年來，他并未覺得邊就干凈多。

即便不愿承認，但曇湛深心里清楚，曇家還有叛徒，不僅藏得深，份還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