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卞時蘊滔滔不絕的夸贊，周胤玩味來了一句：“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嗎？”

他嗓音偏沉，偏低，若不帶著笑意說話，很容易讓人產生畏懼。

“當然是你啊，大腹……大帥哥。”

上一世卞時蘊就是死于話多，但這一世，話多歸多，但都是周胤聽的。

視線瞥向姜稚時，立刻就注意到握杯的手指在收中逐漸泛白，敏銳的男人知道，玩笑時間結束了。

“你的管家在上面。”

周胤紳士得側，對在場的兩位士做了‘請’的手勢。

姜稚跟卞時蘊上樓不久，黎賽回來復命。

他一只腳還未邁進來，就聽見周胤命令他站外頭。

黎賽不明就里；“BOSS？”

剛剛還笑容親切的男人，此刻卻一臉冷鷙：“誰讓你摘面罩了？”

黎賽后頸一涼，連忙把面罩戴回臉上。

黎賽是混，眉骨較高，即便帶著面罩，也一樣著上過戰場的肅殺之氣。

周胤讓他帶面罩，就是怕他會嚇著人。

黎賽卻誤會了，以為周胤是提醒他時刻警惕小心。

“人已經安頓好，沈家那邊應該已經得到消息。”

“行了，車上待著去吧。”

黎賽從這句話里嗅到了非常明顯的嫌棄。

男人下意識反思起來，難道他在護送的時候，做了什麼讓BOSS生氣的事？不然，BOSS怎麼可能連門都不讓他進？

砰！

門關上了。

黎賽：“……”

看見姜稚完好無損，躺在床上的勞叔喜極而泣：“大小姐，你可嚇死我了。”

“怎麼會弄這樣？”沒記錯的話，他們只分別了三十多個小時，可勞叔卻仿佛一下老了十幾歲。

“年紀大了，不中用。”勞叔眼神帶著安：“這回，真的要謝謝周先生，要不是他……我……我都沒臉去見爺。”

十幾小時飛行讓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心臟不堪重負，若不是周胤及時聯系醫生過來，這把老骨頭可能就代在這兒了。

想倒之前跟防賊似的防著周胤，勞叔在心里愧的自嘲，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沒學會怎麼看人。

人人都在激周二，唯有姜稚在心里分析，估量、懷疑他。

以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大小姐明開朗，幽默風趣，看起來弱不風，卻不失傲骨。

自信、大膽、勇于嘗試。

不管遇到什麼人，都敢敞開心扉，全心相信，哪怕結果并不如意，也能坦然若之。

可經歷過那場浩劫之后，變得謹慎又多疑，知道這是遭過極致背叛后的應激反應。

就像籠子的猴子，每次手去夠那個香蕉都會遭到電擊。

從此以后，猴子看見香蕉就會下意識的躲避。

但人比猴子更敏，更脆弱。

所以才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典故。

北歐的夜晚無風，卻凜冽。

廚房里，周二站在不屬于這棟古堡風格的中式灶臺前，旺盛的火苗包裹著鍋底，菜肴一下去，立刻騰起一片白霧。

阿權帶著腰托，站在案板前切菜，他刀工不行，擔心切壞了，于是著一片蘿卜遞到周胤眼前給他檢查。

“爺，切這麼厚可以嗎？”

周胤斜了一眼：“再薄點。”

冬吃蘿卜夏吃姜，剛才他看姜稚有點咳嗽。

阿權心說，再薄，再薄我就要切到手了。

十多分鐘過去，才切了半蘿卜。

周胤奪過剩下的半截，氣不打一來：“廢嗎？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阿權哭喪著臉：“爺，我……我只會干點活，這種細致的，還是黎賽來吧。”

“再廢話，今晚你就跟黎賽一起在車里過夜。”

阿權立刻不敢吱聲了。

趁著周胤在切菜，阿權趕忙給黎賽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今晚他可能要在車子里過夜。

收到信息的黎賽猛地坐直，惴惴不安的回憶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到位，惹得BOSS這般生氣。

“你幫我探一探爺口風，讓我心里有個底。”

看完信息，阿權深吸一口氣：“爺，以后你跟結婚了，會不會把我送給啊？”

周胤面無表問：“為什麼會這麼問。”

“以您對的重視程度，以后肯定要派人在邊的，不是我，就是黎賽，但我覺得，應該對我印象不錯，夸我好幾次了。嘿嘿。”

周胤把菜刀嵌在砧板上，回頭著阿全。

他看起來并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只是不帶的估量，還是阿權產生了一膽怯。

“你覺得自己很討喜嗎？”

阿權：“還好吧，至不是那麼討厭……聽您的意思，打算讓黎賽跟。”

“他不行。”

阿權從這三個字中捕捉到了周胤對黎賽的不滿。

但究竟哪里不滿，他卻不知道。

“為啥呀？”

長相這東西，在特殊況下還是比較占優勢的。

換做任何人，都不敢這麼直白。

阿權卻仗著自己這張老實的面孔，不知讓周胤破過多例。

“他會嚇著。”

有一年除夕，周胤來北歐開東大會，便讓黎賽陪同姜稚回娘家吃團圓飯。

席間姜博川說了兩句難聽話，姜稚便跟他頂撞了兩句，姜博川揚手要打姜稚，黎賽穿了姜博川的手腕。

姜啟峰罵著要報警抓他，黎賽索送了他們一套滅門套餐。

那天，他殺了在場的所有人，連躲在桌下的狗都沒放過。

從姜家回來之后，姜稚就不再說話了，醫生說這是遭驚嚇導致的失語癥。

周胤遍尋名醫都沒辦法重新開口。

最后還是卞時蘊搬到豫園陪了大半年，姜稚的失語癥才逐漸好轉。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姜稚對他有了殺心。

——爺說，你會嚇著。

黎賽盯著信息，一臉莫名其妙。

他懷疑阿權在造他的謠。

“你放屁。”

阿權手機叮叮響。

周胤重新拿起菜刀：“報打完了嗎？打完趕做事，等著吃飯呢。”

阿權：“嘿嘿嘿。”

“需要幫忙嗎？”姜稚扶著廚房的門框，看著里頭的熱火朝天，低聲詢問。

“嘶……”周胤一不留神，手指被刀鋒劃出一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