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膠片重疊播放，漸漸地，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唐佳卉又在夢境中回到了年的時候。

那時，正帶著弟弟在庭院里面玩耍，弟弟剛剛學會走路，就一邊拍手，一邊倒著走，“天放，過來啊，到姐姐這里來，過來了姐姐帶你去玩積木，快過來啊。”

小小的唐天放站著，子往前一傾，但并沒有邁開腳步，一個不穩就跌倒在地。

“小笨蛋。”唐佳卉見弟弟趴在地上哭，便說，“天放最勇敢了，自己站起來，快。”

唐天放看了看姐姐，真的就不哭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又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

“哇，天放真厲害，再走，過來姐姐這里。”

就在這時，只聽到后傳來“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還濺出了，濺到了的小上，的，溫溫的，還會慢慢地往下流。

弟弟“哇”的就哭了，重重地摔倒在地。唐佳卉慢慢地轉看向后面，“啊！！！”

尖起來，雙一也跌倒在地，看到的，是的父親，從樓頂跳下來的父親，父親往下躺著，鼻子耳朵里面流著，那攤越流越多。

“啊！”唐佳卉驚醒，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渾都是冷汗，額頭上的汗凝一直直地往下流。

門外，唐天放在敲門，“姐，你沒事吧？姐？”

“我沒事，”唐佳卉這才回過神來，但不想被弟弟看到自己此刻淚流滿面的樣子，“天放，我只是做惡夢，沒事，你回去睡吧。”

“好，有事喊我啊。”

“嗯。”

唐佳卉掀開被子走下床，發現自己連都是的，扶著墻慢慢走進浴室，開了花灑直接讓涼水往自己上沖。

第二天，姐弟倆早早地就來到了墓地，唐佳卉將手中的百合花放在母親的墓前，唐天放則燒著刊登著趙新榮道歉信的報紙，“爸，您可以安息了，我跟姐姐已經幫你討回了公道。”

“天放，都是姐姐以前太懦弱，才會讓你的手變這樣，還差點讓你丟了命。”

“姐，那時候誰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他們一個個都是兩面三刀的老狐貍，我們怎麼跟他們斗？這還只是第一步，姐，我們絕對不能因為趙新榮的道歉而滿足，葉明也是需要道歉的。”

唐佳卉淡淡地說：“讓葉明道歉？他會嗎？那麼面子的人，怎麼會當眾向我們道歉？天放，這一步不能急，我們不能跟葉明撕破臉，不然他還是會阻擾你跟小雨的。”

唐天放有些茫然，“我跟小雨……”他苦笑了笑，“姐，我不強求了，我傷得小雨這麼深，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更何況是。現在跟趙云風過得好的，只要幸福快樂，我心底的罪孽也會減輕幾分。倒是你，不要放棄葉柯才是。”

唐佳卉看著碑上母親恬淡的笑容，堅定地說：“嗯，我已經放棄過一次，現在怎麼樣都要努力一把，唉，只是葉柯邊已經有了安小冬，姐姐擔心……”

“姐，安小冬除了年輕還有什麼？而且葉柯當初之所以結婚，一來是想不到你會回來，二來也是葉明的婚，可現在你回來了，安小冬的種種丑陋背景也不葉明待見，他們啊，遲早會分開的。”

“會嗎？可是葉柯好像很喜歡。”

“姐，我也是男人，葉柯對安小冬那就是一種新鮮，畢竟那個小丫頭也有幾分姿，但時間久了，葉柯的新鮮勁也過去了，哪里能跟你們的相比較，他追了你那麼多年，又想了你那麼多年，不會說忘記就忘記的。”

“但愿吧……”

——

趙云風終于拆了石膏，他站起來了，依然十分的疼痛，彎不起來。

“醫生，你確定他的沒事嗎？”葉雨不安地問，以前唐天放傷了手，到現在都沒有力氣，趙云風這是腳，若連走路都走不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麼辦。

醫生：“沒事的，拆石膏只是第一步，還要繼續接理治療。”

“會痊愈嗎？”

“慢慢來，會痊愈的。”醫生笑著看了看葉雨，對趙云風說，“你好福氣啊，朋友這麼關心你。”

葉雨一陣愧，趙云風則笑笑說：“是啊，有這麼一個朋友，確實是我的福氣。”

出了醫院，趙云風拄著拐杖慢慢地走著，葉雨在旁邊扶著他。

“去那邊坐坐吧。”趙云風提議，“反正不急著回家。”

“嗯，好。”

兩人并肩而坐，后面是一個花壇，前面是碧綠的草坪，有許多住院的人在散步休憩。

“小雨……”趙云風抿了抿，猶豫了許久，終于決定跟說這一番話，“小雨，我很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真的很謝，但現在事鬧得這麼大，你也不必跟我委曲求全，我想你爸媽也不會再你了。”

“云風，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爸之所以會反對你跟唐天放，是因為誤會了他爸，現在誤會解開了，你爸應該沒有再反對的理由。”

葉雨搖搖頭，“云風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想跟誰在一起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前提是那個男人也我視我為唯一，可是，唐天放并沒有，是他自己毀了我們之間的，即便是我爸不再反對，我也不可能再回到他的邊。云風，我們之間不是有一個兩年之約麼，我會堅守，希你也一樣，如果兩年之后我們能相親相，那我就嫁給你，如果我還是無法上你，那對不起，我們和平分開。”

趙云風顧及地說：“但是你爸……”

“關于這件事，我爸確實傷心的，他也自責，他也疚，不過，不管是我爸還是你爸，都沒有年輕時候的那種沖勁了，我爸他早就退休，也不好，他說他不想管這件事了。”

“真的？”

“嗯，他昨天拉著我聊了三個小時，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這麼跟我聊過天，他老了，回憶了，也孤單了。他說他斗了一輩子，到最后一個真心的朋友的遇不到，怕得越高心就越空虛。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爸也有脆弱的一面。趙伯父這次，真的是令我爸失了，但是云風，都會過去了，你回家也多安一下你爸，沒有什麼比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趙云風怔怔地看著葉雨，沒想到葉雨也會說這一番的話，“小雨，我覺得你懂事了，也長大了。”

葉雨一笑，迎著微風，笑得燦爛無比，“是嗎，人總會長大的，好好生活，好好生活，在生命面前，、友，甚至親，都是那麼的渺小。”

“嗯，你說得很對……等我的傷好了，我帶你去旅游吧，就當出去散散心。”

“好啊，我想去西藏，最能洗滌心靈的地方。”

“好，我很樂意陪你。”

唐天放走到醫院門口，忽然聽到一陣悉的笑聲，他轉頭一看，看到趙云風和葉雨正坐在花壇邊上聊天，有說有笑的，而趙云風也看到了他。

他邁開步子走了過去，“云風，這麼巧啊，你們也在醫院。”

葉雨詫異地轉頭看到他，又很快轉了回去。

趙云風拍了拍自己的，“我來拆石膏的，你呢？”

唐天放轉了轉手腕，“前段時間下雨，腕關節有些酸痛，今天有空就來醫院查查，我不指我的手能恢復正常，但至不能讓它惡化。”

他們兩個都沒有因為父輩的恩怨而變得生疏，若無其事的。

“對，自己的都是需要自己保養的，我今天去做了理治療，那個醫生不錯的，從德國學醫回來的，要不要介紹給你？”

“理治療？謝了，不用，我做過的理治療絕對比你的多……”他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葉雨，葉雨始終背對著他，他識趣地說，“我還是先去檢查檢查，不打擾你們，你們聊。”

“好，有空一起喝咖啡。”

唐天放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轉朝醫院走去。若沒有二十五年的那件事，他相信他與趙云風會為真正的好朋友，可現在，注定了他們只能是敵，而他，還是注定的失敗者。

傍晚，葉雨開著車回家，卻不想唐天放的車正停在轉彎口阻擋了去路，停下車，探出頭來喊：“喂，你把車停在這里是什麼意思？”

唐天放二話沒說，走到葉雨的車旁，“聊聊？”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說完，車窗關上。

唐天放吃了一個閉門羹，但是今天既然來了，就不想這麼輕易離開，他不想強求什麼，他只是想最后試一試，以前他承諾不了葉雨什麼，現在可以了。

他走到車前，拉了拉子坐在了車頭上。

葉雨一皺眉，不得不說：“唐天放，你太稚了，下去。”

“我只要十分鐘，說完就讓你走。”

“有意義嗎？你以為十分鐘能改變什麼嗎？我趕著回家吃飯，你讓開！”

唐天放耍起無賴來，一只腳還架在了保險杠上。

“喂，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看唐天放無于衷，葉雨真的拿出手機撥了110，“喂，110嗎，我要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