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小冬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累并快樂著，每到周六周末，都會到西片區去幫忙，喜歡小孩子，看著他們，好像看著辰辰一樣。

眨眼就到了年關，大家都在商量著去哪里去哪里，有的說要去香港，甚至有的說要去上海，只是笑著避開，哪里都去不了，沒有份證，只盼著有關部門不要敲門來查的居住證就好。

好幾次夢到自己沒有居住證而被抓去坐牢，警察問拿份證明，搖搖頭說沒有，然后警察說要做指紋對比，竟然咬斷了手指，滿的，驚嚇著醒來。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手是否還在。做夢都是夢著擔心的事，其實沒有居住證，并不會坐牢。

虛驚一場，卻怎麼都睡不著了，然后，開始想兒子，想母親，也想葉柯。

很多次，真想回家了，回去看看母親，回去抱抱兒子，回去把自己的份證和畢業證都帶上，但一想到肯定會面對葉柯，就不想。有時候在俱樂部里面聞到哪位士上的玫瑰香，就好像中了毒一樣，不想刻意記住那一刻的，但這嗅覺的記憶力比腦子的記憶力，要強得多。

讓自己盡量快樂起來，從小就善于偽裝，裝著裝著，或許就會真的快樂。在俱樂部里面，仿佛回到了以前，有了許久的自由，為生活而不斷斗，每天疲力盡回到房子里面就睡，什麼都不用想。

除夕夜，聽著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小冬終于忍不住打了母親的電話。

“喂，誰啊？”

一聽母親的聲音，就忍不住掉下淚來，白天工作的時候尚可以強忍歡笑，但今夜是除夕，再也忍不住了。

“是小冬嗎？”朱巧珍一聽電話那頭的哽咽聲，就猜出來了，“小冬是你嗎？”

“嗯，媽……是我。”

朱巧珍激不已，這葉柯剛剛走，幸好沒有撞到，“你現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

“媽，我現在過得很好，找了一份喜歡的工作，每天都很忙很充實，媽，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很好。”

“葉家撒網一樣在找你，葉柯經常到我水果店來，我真怕你打來剛好他在。但是我又擔心著你，怕你不打來……”

“我知道，他給我發了許多郵件，但是我沒敢點開看，我知道他在找我所以我一直不敢打給你。今天是除夕，媽，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知道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辰辰好嗎？”

“好，剛才葉柯還帶著他過來了，他會走會跳，會唱歌會念詩，張就喊‘外婆，我你，外婆，我親親你’，疼人得不得了。”說著說著，朱巧珍開始勸起來，“小冬，我看得出來，葉柯是真的很在意你，不然你回來吧，打他也好罵他也好，也好過你一個人在外孤零零的。”

小冬本能地搖搖頭，想這輩子都不想見到葉柯了，除非，有一天上了別人，可是，并沒有這個勇氣，“媽，我在深圳，等我這邊工作穩定了，你也一起過來，我絕不會再讓你苦了。”

“那你就舍得辰辰了？”

“不舍得又能怎麼樣，他是葉家的長孫，再怎麼樣都不會過得比其他小孩差的。”

“唉，你別太辛苦了，有些事應該看開一點。”

“會的，我正在努力……”

這邊母倆聊得歡，那邊的電話監控已經傳到了私家偵探那里。

葉柯正在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飯，趙家也過來一起過年，剛好湊滿一桌人，葉雨的孩子只比辰辰大半歲，兩個小家伙玩得可開心了。

“媽媽，我的大紅包你要給我藏好了，我等著將來買大房子給媽媽住。”

葉雨當著孩子的面把紅包藏在包包里，一邊著兒子的，一邊說：“嗯，都藏好了，寶寶以后買房子要給媳婦住才對。”

“媳婦是什麼東西？我要給媽媽住。”

大家哄堂大笑，辰辰跟著大笑起來，他坐在葉柯的上，手里也舉著紅包，含糊不清地說：“爸爸，藏好……”辰辰并不是每一句都會說，聽到哥哥說了，他會照著說，長句很勉強，說到后面都不太聽得清他在說什麼。

葉柯把耳朵湊近他邊，“辰辰說什麼？慢慢說清楚。”

辰辰又重復了一遍，葉柯這下聽清楚了，按照辰辰的邏輯，他是在說——把紅包藏好，等媽媽回來給媽媽。

葉柯笑了笑，對兒子，他經常出慈父的笑容，“辰辰真乖，媽媽要是知道肯定很開心，來，爸爸剝蝦給你吃。”

桌上的手機振了下，信息還沒有點開，就看到了容，葉柯一陣激，慌忙地干凈手拿了手機看，是周越發來的短信。

他的手指來回著“深圳”二字，深圳，深圳，小冬的在深圳，一個距離上海一千多公里的地方，丫頭，你可真會躲啊。

“爸爸，我要吃蝦。”辰辰催促著，咿呀學語的時候最講話，自從葉柯教了他“我爸爸媽媽”之后，他就依樣畫葫蘆，什麼都是“我我”,“爸爸，我吃蝦，我吃飯，我手機，我看哥哥。”

葉柯看他說個沒完沒了，看到什麼就說什麼，他有些哭笑不得，“辰辰最什麼？”

辰辰開始思考，嘟著，十分認真的樣子，“我爸爸。”

葉柯欣地把剝好的蝦喂給他吃，“乖兒子，沒白疼你。”

可是，辰辰里面咬著蝦，口齒不清地說：“最媽媽……”

葉柯抿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對著兒子說：“爸爸很快就把媽媽找回來，好不好？”

“好。”

可是，只知道在深圳，卻不知道在哪里，深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個人想要真正躲起來，真的很難找到，這一點，葉柯算是會到了，他并不是無所不能，這世上有許多事他都無能為力。

“總裁，下個月廣州分公司的新項目要啟了，讓張總過去一趟？”

葉柯停下筆，心想著廣州跟深圳離得近啊，“我去，你給我多安排兩天。”

“好，是去找小冬？”

葉柯笑而不語，哪那麼容易找得到，都去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失而歸，“順其自然吧，最好能找到。”

——

在俱樂部里，小冬慢慢地有了自己的客戶，當然也有了一些追求者。

“小冬，今晚有空嗎？我正好有兩張電影票，一起去？”

小冬抱歉地看著眼前這個帥小伙，“不好意思，打一天球很累了，不想去。”

“那我請你去洗腳，外加全按。”

“……不用不用，多謝。”小冬轉頭看看邊，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溜走，忽然，的眼神定格在一個人上，雀躍地跳了起來，“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抱歉啊林生生。”

說完，小冬快跑著去追前面那個男人，“唐天放。”

唐天放停下腳步，疑地轉過來，“安小冬？”又是驚又是喜，更多的是詫異，“你怎麼會在這里？！”

“說來話長啊……”歡笑的眼睛里面含帶著淚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真巧，竟然在這里遇到你，你也來打球嗎？”

“我是陪朋友一起來的，”唐天放忽然走上前，拍了拍的腦袋，“你還是這麼矮。”

小冬笑得合不攏，“我還長了呢，現在有一米六五。”

“沒有吧，一米六最多了，你謊報。”

“絕對沒有謊報，我真的有一六五。”

海邊的酒館里，夕照得海面一片金黃，波粼粼十分的耀眼，海灘上的涌不斷起起伏伏，海水沖打上來，沙灘上有再多的腳印，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干杯。”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高舉著啤酒，大口而飲。

唐天放在這里開了一家汽車公司，事業做得順風順水的，但至今還是孤一人，他說公司里有小妹暗他，但他不能害了人家，他說他恐怕這輩子都要單了。

小冬說了上海發生的事，從那之后第一次這麼掏心掏肺地說出了自己的，恨葉柯，恨他對不夠信任，也恨他對自己沒有把持度。

可是若沒有，又哪來的恨。

“你們的新聞我看過，不過之后沒了后文，又淡了下去，我是當一般緋聞看的，沒想到實竟然是這樣。”他安著，“小丫頭，看不出來啊，你比小雨堅強多了。”

小冬喝了一口啤酒，說：“那是，小雨是溫室里長大的，而我，我在嚴寒中長大的。我現在想想真是便宜了他們，我應該沖進去扇他們一人一個耳，對不對？！”

唐天放一笑，“對，葉柯就該打！不過你也狠，你這一走，估計他都后悔死了。”

“管他的，他活該。”

“你以后在深圳有什麼困難就找我，別跟我客氣。”

“困難倒是沒有，我安小包到哪都能生存，哪像你啊，沖惹禍，到哪哪起火。”

“安小包？哈哈，像的……”

“喂，我可警告你，千萬別把我的行蹤告訴葉柯，不然我跟你沒完。”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