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提議，蘇小姐覺得如何？”餐廳二樓靠窗，紀明輕聲相詢，右手手指勾勒著左手腕上的銀鐲紅繩。

“提議是......”

蘇云眠剛開了口，手邊的包里就傳來嗡鳴聲，對面的紀明微笑抬手示意：讓自便，不必在意他。

這才出手機。

一時無言。

怎麼是林青山？

想到前段時間兩人在茶室的談話，又再一想此時的場面，蘇云眠多還是有點尷尬的，不過也就一點點，同紀明擺了擺手，就走到稍遠些的角落接起電話。

“青山？”

“是我。”那邊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平和，“用過晚餐了嗎，我最近又找到一家好吃的餐廳，稍等去接你？”

悉的話語，多讓蘇云眠有些恍惚......曾在很久以前，七八年前的大學時期，他們就是如此，一起在城市各個角落探店尋覓分食，還有好玩有趣的事。

那是大學時最快樂的時。

下意識就要答應，卻很快反應過來，頗有些無奈道：“今天恐怕不行，我正在外面陪人吃飯。”

那邊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林青山的聲音再次傳來，平靜到沒什麼起伏的聲線，“是在外面和人談工作嗎？抱歉，那是我打擾了，咱們另約時間？”

“不是。”

大概是想到過去的事，而蘇云眠本也沒想遮掩什麼，語氣坦又直接，“是我姑安排的相親，對方是多年好友家里的晚輩，不好拒絕。他今天剛好回國，我就去機場接他正好一起吃頓飯。所以今晚不行。”

似乎是沒想到會這麼坦干脆，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直到蘇云眠疑喊了幾聲，話筒里才傳來林青山止不住的低笑聲，“蘇蘇呀，你真是......”

“怎麼了？”蘇云眠納悶。

“太好了。”

“啊？”

林青山卻并未再說什麼，笑道：“那咱們另約時間，明晚可以嗎？”

蘇云眠想了下最近幾天的工作安排，無奈道：“明晚不太行，和人約了要談工作。這樣，后天，后天我肯定有時間。”

“好。”

掛了電話，國安局會議室外的走廊上，林青山手指輕過屏幕上笑開懷的人照片，也忍不住笑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記憶里許多人都變了，他也變了，可蘇云眠還是這樣坦又落落大方的格，笑容也漸如往昔。

一直沒變。

這時，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是一直沒收到回復的夏知若，“林青山，想好了嗎？”

與此同時，

走廊一側的會議室門打開，一工作人員走出沖走廊上的林青山喊：“林總工，會議要開始了。”

“嗯。”

林青山答應著，隨手回復了夏知若消息，熄滅屏幕進了會議室。

......

餐廳二樓。

見蘇云眠掛斷電話坐回桌前，紀明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又講了一遍剛剛的提議。

為了減被長輩迫、頻繁相親的麻煩，兩人互相在長輩面前打掩護，平時則互不干涉，但若有一方找到了想要結婚的對象，約定就自作廢。

想到兩家長輩都在國外，掩護起來也沒那麼麻煩，蘇云眠也就同意了。

先安住姑的心再說。

也不想老被催。

“不過，我們說的互相掩護，僅僅是告訴長輩還算滿意，可以再接一段時間看看，以此來拖時間。”蘇云眠強調了一遍。

“當然。”

紀明笑著手，“那就合作愉快，蘇小姐，以后就是朋友了。”

“合作愉快。”

握手后，兩人都長出一口氣，總算不用面對可能的無窮無盡的相親麻煩了。

哪怕只是暫時的。

沒了這個煩惱，桌上的食頓時人了許多，兩人談笑輕松用好晚餐，之后又以更為年長為由，蘇云眠堅持付了錢，兩人才相伴往樓下走，離得近了，蘇云眠又聞到青年上那好聞的玫瑰香。

并不算濃郁，卻是清新淡雅。

經久不散，又摻雜了點特別的味道，不同于市面上聞到的玫瑰香水味道，很特別又很吸引人。

想到對方家里幾代都是調制香水的，估計已經是香水行業中的大家了，因為服裝行業的緣故也對香水頗有研究，竟也沒太分辨出來所有香料，蘇云眠不由好奇問了出來。

“你是說「一夢華年」嗎？”紀明笑道。

“一夢華年。”蘇云眠輕聲重復了一遍，不由贊嘆，“好名字，有什麼講究嗎？”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紀明微笑，“這款香水我只是調整完善了部分香料的配置比例，最開始卻是由我老師發起研究的，用的主料玫瑰也比較特殊。至于名字，也是由老師所起。”

“但為什麼是一夢華年，老師也從未說過，這款香水產出后也從未發售過，在市面上也沒有。”

聽到這，蘇云眠略有些憾。

原本覺得這味道好聞又特別，還想問問哪里有賣，準備買幾瓶過來送給方凝心......是很喜歡玫瑰的，就連孟家老宅里，也有孟承墨特意為打造的玫瑰玻璃花房。

四季常開不敗。

送給這香，一定會開心。

“你喜歡這香水？”紀明余瞥見臉上憾神，心領神會開口。

“是，這香水好聞又特別。”蘇云眠笑道：“我還想問問哪里賣，給我一個長輩送去，很喜歡玫瑰的，可惜了。”

人家老師研究的不愿意賣，也不能強人所難。

“這有什麼。”紀明笑道：“等我晚上回去電話問過老師，若是和他一樣喜玫瑰之人，老師或許會同意我拿出一些做見面禮的，也當是回饋今日蘇小姐的慷慨了。”

“客氣了，只是一頓晚餐。”

紀明笑。

“我這也是小事。”

之后，蘇云眠又把紀明送去了在國暫住的酒店，閑談了幾句就離開了。

......

目送車輛消失在車流中。

紀明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淡，薄平直，本就鋒銳偏冷的五更添幾分冷意。

他轉進電梯到房間里。

隨手扯下外套，單手解著里襯衫扣子，小臂上同鏤空銀鐲連在一起的紅線輕輕晃，另一只手則拿起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接通后，開口是平冷的聲線。

“老師，我見到了。”

“嗯，果然如您所料，很喜歡您調制的「一夢華年」，應該是想要送給那一位長輩......嗯，我說了要先問過您......”

襯衫解開隨手丟在地上，出里偏麥的皮，線條優、實的后背上卻有幾道并不明顯的疤痕，并未破壞整的，反倒多了幾分野，男人著半往浴室走，掉了一地。

“知道了。”

“我會把老師您親自調制的那幾瓶香水，在下一次見面時，送給......一定會喜歡的。”

電話掛斷。

浴室里水聲嘩嘩，煙霧彌漫。

......

夜幕華燈閃耀。

這個點，京市堵車仍很嚴重，了眼外面緩慢推進的車流，蘇云眠索先給蘇玉錦打去電話。

那邊大概一直等著消息，很快就接通了，傳出蘇玉錦迫不及待的聲音，“怎麼樣？喜歡嗎？有想法嗎？”

“姑，這才見了一面。”

蘇云眠無奈。

“那有什麼關系，眼緣這東西，有時候一眼也夠了。”蘇玉錦很是理所當然地說。

想到和紀明談好的合作，蘇云眠頗為謹慎且模棱兩可地道：“......還行......”

“什麼時候結婚？”

話還沒說完，蘇玉錦就興沖沖打斷，“這次我親自給你設計婚禮上要用的婚紗，婚禮也一定要辦的盛大，姑讓你做世界上最的新娘！”

“......”

蘇云眠沉默了，雖然很姑的用心，但，這才見了一面啊，要不要這麼急！

眼看老人家還在繼續發散思維，已經講到婚禮要用什麼甜品菜單，請什麼人了，趕忙打斷，一口氣把話說明白了，“等等，姑，你先等等，結婚也太快了，我只是覺得人還行，可以再看看。你別那麼急，嚇到我了，要不然就算了。”

“算什麼算！”

蘇玉錦嘟囔道：“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麻煩，我那會，結婚之前男方方面都不需要見面的。”

雖然也沒結過婚。

不過，到底是時代不同了，而且之前也沒給蘇云眠介紹，只是被這丫頭各種找借口理由躲開了，如今好不容易愿意相看了，還看對眼一個，也不能真把人著急了。

反正都已經松口了。

“行吧，那你們可要多見見。”蘇玉錦說的很是勉強，“但也別太久了，雖說好事多磨，那磨太久也黃了啊。我可是要定期問進度的，要是相久了不滿意就早點說，我再給你換一個，我這備選很多的，個個都是頂不錯的，姑不會坑你的。”

“是是是。”

蘇云眠著頭皮答應著，把老人家哄開心了些，等那邊掛斷電話，才抹了一把冷汗。

駕駛座上目視前方的郎年聽了全部，搭在方向盤的手指收了些，眉心也微微攏起......聽這意思，這是看中了？

不能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