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章月牙了委屈,樂平在家里大鬧。
最后還是桓王讓蘇嬤嬤跪在外面跪了一個時辰,以此激將樂平,樂平才終于心不鬧了,又繼續讓蘇嬤嬤在旁邊伺候著。
對蘇嬤嬤,樂平原諒是原諒了。
可此后只要事關自己的伴讀章月牙,樂平都對蘇嬤嬤充滿了防備。
總覺得蘇嬤嬤要對章月牙意圖不軌。
“你又發什麼瘋?”謝臨玉從外面進來,沉聲道:“誰教你的對蘇嬤嬤如此無禮?”
蘇嬤嬤忠心護主。
當年若不是蘇嬤嬤冒死將樂平從王府的萬箭齊發中抱出來,只怕這世上就沒有樂平了。
后來又是蘇嬤嬤用襁褓背著樂平和自己的兒子,一路行乞回到京城,一口水一口湯飯的將他們兩個抱過來。
中途,蘇嬤嬤的銀子不夠,沒有足夠多的食,寧愿著自己兒子也不愿意著樂平。
蘇嬤嬤親生的兒子本來就弱,又因為吃食不夠,質更差,中途發了一場高熱,到京城也沒及時看上大夫,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蘇嬤嬤的份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嬤嬤。
陛下要將封為誥命夫人,讓祠堂傳頌蘇嬤嬤忠心護主的功績。
但全部推諉不肯命,因為唯一的心愿就是化一個普通的嬤嬤陪在樂平的邊,代替樂平的娘親看著長大。
甚至不愿意樂平知道這些。
蘇嬤嬤唯一的心愿便是讓樂平無憂無慮的長大,永遠也不要知道母親的事。
樂平撇了撇道:
“爹爹又開始兇我了,我都沒有怪蘇嬤嬤呢,是你著跪下的!再說了,皇祖母都說了我是郡主,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如今我想要在外面凍!”
雕玉砌的小人兒,說出就像在外面凍的時候,王府周圍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這麼喜歡凍!
那他們家小郡主還是個狂呢。
樂平心里也很委屈。
一邊是從小養長大的嬤嬤,另一邊是懂事大方,而且難得秉相投的玩伴。
嬤嬤對小月牙有偏見,看不起小月牙。
小月牙卻大度為蘇嬤嬤說話,既然蘇嬤嬤不喜歡,那以后不來就是。
樂平兩邊都割舍不下,才會大鬧。
從未想過要責罰蘇嬤嬤,只是……
鬧小孩子脾氣罷了。
謝臨玉皺眉看著樂平,冷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郡主,就該有點郡主的樣子,你應該明白承了鐘鳴鼎食,更應該遵規守矩、不能任,時時刻刻都要為子民表率。”
樂平這般跳的格也不知道像誰。
如此魔王一般的子,將來豈能有男子愿意娶?
“爹爹如今的意思是樂平沒有郡主的樣子麼?”樂平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小月牙兒從來不是什麼壞朋友,帶著樂平去郊外看百姓名聲,和樂平一起出錢開粥棚施舍乞兒,心懷天下,是月牙兒最好的朋友!”
謝臨玉聞言多看了樂平一眼,哼哼兩聲:
“既如此,那你便將蘇嬤嬤趕出去,讓月牙兒來伺候你吧!”
“壞爹爹!”
樂平氣的不行。
剛剛對蘇嬤嬤說話的態度確實是差了些,卻也并不是那種完全不知事的人,蘇嬤嬤對好,心里也是清楚的。
爹爹分明是拿話來堵。
樂平忍不住氣道:
“臭爹爹,壞爹爹,若不是你氣我娘親……”
蘇嬤嬤趕忙上前捂住樂平的,急道:
“好了,我的姑!不能這麼沒規矩,更不能忤逆王爺!”
樂平的娘親?
謝臨玉負手而立站在王府門口,逆著,他緩緩轉過頭,從線上看不清他面上的表,只能聽見他聲音比方才和稍許:
“那秦家的學堂已經建好,你若是喜歡,日日去同一起去秦家上學堂便是。”
桓王謝臨玉素來不近人,不喜小兒,殺人不眨眼,渾上下都散發著煞氣。
對這個皇上和太后塞過來的小郡主,他起初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若不是郡主格跳,常常熱臉去自家爹爹,只怕謝臨玉連自己有個兒都忘了。
后面因為樂平常常惹禍,謝臨玉親手教訓了好多次。
在謝臨玉的認知里——打孩子要趁早。
若是往常樂平這般忤逆,他早就上手了。
這次卻不知為何,他一反常態非但沒打人,還如此‘善解人意’,允許月牙兒和郡主一同去學堂。
謝臨玉甩手出門,一路上的丫鬟嬤嬤們紛紛噤若寒蟬。
剛走到門口,婆子們套了馬車要出門。
謝臨玉問道:“誰要出去?”
嬤嬤們怕極了謝臨玉,忙低著頭。
只有其中一個嬤嬤頭快低到地上,小聲的回答道:
“章夫人和章小姐在來的路上馬車翻了,章家只有一輛馬車,們一時半會兒過不了,小郡主說要親自去接。”
謝臨玉皺眉。
他不反對樂平和章月牙來往。
章懷仁心懷天下,章月牙頗有其父的風骨。
只是樂平堂堂一個郡主,應當要平衡好和章月牙的關系,不能太過出格,更不能為了章月牙和蘇嬤嬤爭吵。
如今要親自去接章月牙,更是出格。
若是讓有心人知道了,只怕會給章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原本心中就藏著事,他冷道:
“我同一起過去。”
樂平人小,又古靈怪,從不是那種察言觀的格。
不管自家爹爹心里在想什麼,樂平都只當爹爹寵自己,要陪一同去接人。
一路上快馬揚鞭,乘雪而去。
馬車里只能聽見樂平的歡聲笑語。
到了事發地點,道路上只見著一個守著的婆子,見他們來了立刻上前道:
“方才有位好心的夫人借了地方給夫人和小姐稍作休息,夫人為了答謝那位夫人,正在院子里彈曲子謝呢。”
章夫人的琴聲是京城數一數二的。
不人愿意花重金給章夫人只為能聽幾句琴音,都被一一拒絕。
如今只是個萍水相逢的夫人,卻主給對方彈曲子?
這倒是稀奇。
還沒等樂平開口說要過去,就聽見院子里已經響起了琴音,‘叮叮咚咚’的繞著門梁留有余韻,高山流水的韻味在小巷子口傳揚開。
章夫人的名的確是名不虛傳。
就連有好癥的樂平都坐在馬車上沒有著急下去,而是耐心的聽完了整首曲子。
正要喚人去找章家母,就聽見一個有幾分悉的聲音淺笑著道:
“章夫人這首曲子彈得甚好,幽幽水深曲水流觴,一點哀怨之氣都沒有,讓人仿佛能看見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