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陸云錚心頭一。
這絕對是重生以來,好運第一次眷顧于他!
因為他很清楚,江潯本不會接賜婚,如此一來,便只剩他一個了!
陸云錚正難掩欣喜,果然見江潯躬拱手,沉聲道:
“圣上,臣并未——”
“修直,朕沒有問你。”
盛帝淡聲開口,止住了江潯的話頭,而后看向拓跋寧。
讓一個郡主當眾擇親,于眾人也是頭一回見,顯然這份恩寵要歸功于為盛朝做出巨大貢獻的長公主。
所以眾人反而去瞥長公主的神,想要從中窺出些端倪來。
可長公主卻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任憑兒做主的模樣。
拓跋寧站起來,目在江潯與陸云錚之間來回流轉。
陸云錚心頭狂跳,此時倒恨不得江潯離經叛道,再說出更多拒婚的話來。
他忍不住微微抬眸,正好對上了拓跋寧的視線,那雙大眼睛里的盈盈笑意他瞧見了一希。
下一刻,便見拓跋寧果然抬手指向了他!
眾人低嘩出聲,面面相覷。
此時,即便是瑞王和襄王,都忍不住目意外之。
陸云錚只覺一熱氣瞬間涌上頭頂,登時向前邁出一步,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回應道:
“臣深——”
可下一刻,卻聽拓跋寧滿是天真的聲音在殿響起:
“陸公子雖武藝高強,但據說與人私相授,還無禮退親,這樣的人,本郡主是無論如何都瞧不上的。”
這話一出,整個寶華殿都靜了一瞬。
“寧兒。”
還是長公主出言,擰眉看了拓跋寧一眼,打破了沉默。
可拓跋寧卻不依,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可敦,寧兒哪里說錯了?在越都,男子言而無信,臨時悔婚可是要鞭刑的!”
這時候,眾人才慢慢緩過神來。
一想到方才,陸云錚似乎迫不及待都要謝恩了,眾人頓時目戲謔,面帶嘲諷。
陸云錚怔怔抬頭,面上滿是難以置信之。
直到低低的竊語聲傳耳中,他面瞬間漲紅,可很快就變了慘白。
除了屈辱,更多的是憤怒。
安寧郡主本就是在戲弄他!
為什麼?
自己與無冤無仇!
思緒走到這里,陸云錚心頭一咯噔,竟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沈嘉歲。
今日沈嘉歲與安寧郡主好,一整日都在一,除了沈嘉歲的慫恿,他想不出別的理由。
陸云錚一咬牙,臉上繃,神僵,方才他站在此有多風,此刻就有多可笑!
眼看四周私語聲漸大,陸將軍面上也很是難堪。
看向陸云錚的時候,他的眼里滿是失,卻又難掩心疼。
一步錯,步步錯。
當初云錚擅自悔親,又將顧惜枝帶回陸府時他就說過,于私,這是人品有虧,于公,再無人敢信他這般背信棄義之人。
可云錚卻一意孤行,以致今日面掃地,人譏諷。
他若能就此意識到自己的過錯,不破不立,反倒還有救,若心中依舊不知悔改......
陸將軍站起來,先是沖盛帝拱手,這才冷聲道:“孽障,還不滾回來,還要繼續丟人現眼不!”
陸云錚渾一,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自家父親。
他已經落得如此難堪的境地,可爹不僅不愿為他說半句話,甚至還落井下石......
難道爹不知道,安寧郡主今日一席話,幾乎毀了他的仕途和將來嗎?
自己,難道不是他的兒子嗎!
陸云錚雙目發紅,難堪與憤懣齊齊涌上,竟釀出了一恨意。
他邁著僵的步伐回到了案后,不去看旁人嘲諷的眼神,這一刻想要證明自己的達到了頂峰。
他再也無法忍這些時日以來的挫敗,他明明知曉未來之事,他還大有可為,就算是與虎謀皮,他也在所不惜了!
眾人看了一出好戲,雖不知安寧郡主為何要這般做,但此番陸云錚在圣上面前丑態百出,想來是已經廢了。
一個“廢人”,自然沒有再關注的價值,于是所有人紛紛收回目,去看猶在殿中的江潯。
安寧郡主依舊笑盈盈的,但此刻眾人也拿不準的心思了。
倒是盛帝問了一,“那修直呢?”
拓跋寧這會兒點了點頭,笑道:“江大人之名,寧兒歸京途中就已聽說了。”
“今日在鞠場,他亦臨危不懼,寧兒悉數瞧在眼里,別無二話。”
“皇舅舅,不若您就將江大人——”
眾人幾乎都以為,這一次當真要定局了。
可就在這時,殿外有太監步履匆匆而來,從諸人后繞道,趕到德順公公旁,附耳低聲說了什麼。
德順公公聞言面微變,也不敢耽擱,俯到盛帝旁,掩傳話。
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盛帝倏忽揚眉,瞧不出喜怒,卻淡淡瞥過座下眾人,堪堪落定在江潯上。
拓跋寧見狀適時止了聲,面疑。
這時候,便聽盛帝淡聲道:“殿外安伯夫婦求見,既然此番事涉修直的終大事,便他們也進來一起聽聽吧。”
江潯已然沉默良久,聽到這話陡然抬起頭來,蹙眉朝后看去。
眾人一時又是震驚又是恍然。
他們竟然都沒發現,安伯夫婦今日不曾赴宴。
也是他們夫婦一個是紈绔,一個有失心瘋,且江潯每回出現都與藺老在一,以至于他們沒想起有這兩號人來。
那麼,他們此刻突然求見,是為了什麼?
嘖......
這時候,已經有人反應過來了,這是不想讓安寧郡主選擇江潯啊。
畢竟那樣一對不堪的父母,就算安寧郡主因著江潯屋及烏,長公主定也瞧不上的。
這般想著,所有人便凝神朝外看去。
很快,凌的腳步聲傳來,兩道影互相攙扶著,映大家的眼簾。
不知是不是來得太過倉促,安伯夫婦甚至沒換上赴宴的華服,且這一路怕是來得急,二人額上都滲了汗。
尤其是安伯夫人,發髻都有些散了......
這般失禮,簡直就是殿前失儀。
江潯攤上這樣一對父母,倒平日里與他不對盤的朝臣看得角揚起,幸災樂禍。
眾人正這般想著,便見江潯沖盛帝行了一禮,而后轉迎上前去。
“父親?母親?”
安伯夫婦一殿,便瞧見所有人都坐著,獨江潯一人站在殿中。
他們本就難看的臉因此越發慘白,急忙一左一右拉著江潯一起沖盛帝跪下。
安伯冷汗涔涔,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中,已然叩首聲開口:
“圣上,所有罪責皆在微臣一,犬子無辜,還請圣上饒過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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