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忽然就靜下來了，只剩他們兩人。

商泊禹看手里沒有了那個白盒子，抿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孟笙走到床沿邊。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高一低。

一個垂眼，一個抬眸，就這樣對視著。

“你怎麼去那麼久？”

“你嚇唬人家小姑娘做什麼？”

低沉沙啞和輕緩悅耳的嗓音同時響起。

兩人都愣了下。

孟笙說，“下去多聊了一會天。”

但并沒說是和誰。

商泊禹眸很暗，似是蘊含著什麼風暴，沉聲說，“和任阿姨？”

孟笙被他這樣的目盯著很不舒服，強著心緒說，“我下去的時候不是和你說了嗎？”

又遲疑了下，手去探他的額頭，好像又起了一點溫度。

皺了下眉，認真問道，“你干嘛不打針？這燒好像又復發了。”

商泊禹睨著，眸子里依舊有幾分郁，似是依舊在判斷話里關心的真假。

片刻后，才開口說，“我剛剛接到梁特助打來的電話，說是查到前兩天控輿論的人了。”

孟笙一愣，下意識張，“誰？”

“裴綏。”

商泊禹盯著的臉，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孟笙錯愕。

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

不可能是裴綏。

他是的代理律師，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而且，認識的這三個多月里，覺得裴綏是不屑于做這種卑劣的事。

對上商泊禹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卻意外捕捉到了兩分惡意。

但很快被他斂下去了。

心微沉。

也猜出他的用意了。

這是想挑撥和裴綏的關系。

也是，商泊禹似乎一直都很介意裴綏的存在。

而這份介意，是出于一個男人本能的占有，以及那點卑微的自尊心。

從一開始就知道，商泊禹對他私生子的份是卑微的，也怕被人議論。

他好面子。

所以之前那麼多年，他，總會給足他各種面子，也從來不會拿家世去比較，總是細心地去照顧他的。

就是怕他挫，傷。

秋意就曾說過，說明明在這段里占據高位，干嘛總是要矮商泊禹一截。

可從來不覺得自己矮他一截，覺得他們兩個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的。

他護，他。

沒必要去爭那所謂的主導權。

這些回憶，就像幻燈片一樣，也像煙花一樣，在腦海里依次綻開。

剛蹙了下眉，耳邊驀地響起商泊禹那道鷙的聲音，“你不信我？”

孟笙從記憶深離出來，沒說信不信，只道，“我只是覺得很意外，他看起來不像是這種人。”

“你很了解裴綏嗎？”

孟笙微頓。

談不上了解，對他所知的那部分，其實都很片面，甚至連京市第一豪門裴家都沒刻意去了解過。

平靜地說，“不了解。只不過是覺得，他制造輿論敗壞我名聲，對他沒什麼好？我想不到他這麼做的理由。”

“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看他相貌堂堂，誰知道他私底下是什麼樣的人？”

商泊禹冷嘲道，“一個三歲就能害死自己雙胞胎姐姐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害死雙胞胎姐姐？

孟笙瞳孔驟然收。

那上回去城西見到的裴歡是……

和裴綏不是雙胞胎姐弟嗎？

雖然京市這個豪門圈里，但好像與這些世家永遠隔了一層屏障。

是無論如何都不過去，也不愿意過去的屏障。

用圈里有些人的話來說，學藝的，都不太好相，高風亮節的，和他們這種凡夫俗子不一樣。

裴家的事，真是一點也不知道。

所以現在特別意外。

許是這會心有些躁郁，要被嫉妒的怒火沖破膛的緣故，商泊禹莫名從眼底捕捉到了一恐懼。

他要挑撥孟笙和裴綏的關系，他要孟笙主離裴綏遠一點。

讓他為孟笙唯一的依靠。

唯一的依靠……

他回想起前段時間孟笙流產住院時，對他的依賴。

那一定不是假的。

所以，就算孟笙和裴綏真的有什麼，他也不介意。

對。

不介意。

畢竟之前他和寧微微有過一段，他們倆，都出過一次軌，那就等于扯平了。

心里的負擔和愧疚消退了一些，腦海里又浮現出另一個新詞。

依賴……

是啊，只要有依賴，才離不開他。

可怎麼樣才能讓再對他產生依賴呢？

挑撥還不夠。

太慢了。

他眼底的狠閃了閃。

必須鏟除裴綏這個最大威脅。

在孟笙震驚的神中，他握住了的手，眼底的郁，周圍氣場上的低也都收斂起來了。

他聲安，“笙笙，沒事，你別怕。以后只要離他遠點就好了，至于他制造輿論的事，我會讓梁特助繼續調查的。”

孟笙回過神，眸凝聚，落在他那雙溫又深的眉眼里。

真的很好奇。

一個人的臉怎麼能變得這麼快。

都不用去猜，就明白，裴綏害死雙胞胎姐姐的事，他是故意說給聽的。

但確實讓心里生出一疑和好奇。

恐懼和害怕之類的，沒有。

不想在這事上過多糾纏，便點頭應下，“好。現在是不是該好好配合護士打針了？”

看出臉上的無奈，商泊禹笑了下，手了的掌心。

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長。

掌心還有點的覺。

“是我的錯，剛剛接到梁特助打來的電話，我緒有點失控，就是太生氣，怕他傷害到你，不過你放心，這種事不會再有第二回了，有我在呢。”

他將自己視作的救世主。

只要在萬千困難里，他擋在的前面，保護好，總會心和心的。

他不認為這是一種自我欺騙。

而是因為了解孟笙而得出來的結論。

孟笙，從來不是個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