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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燕棠在前兩天沒休息好, 昨晚一沾枕頭就睡著，今天早上醒來才看見宋郁的消息。

按照以前的習慣，如果晚上睡前看見了他發來的晚安, 會簡單回復。如果是第二天早上才看見消息，一般也就不回了。

但燕棠盯著這條消息看了片刻, 頭一次跟他解釋昨晚已經睡著。現在是周六早上七點多，宋郁今天休息, 大概還在睡覺。

燕棠卻不能再睡了，放下手機迅速地起床洗漱，去食堂吃過早餐后到圖書館里找位置坐下。

畢業論文的修改要求一下來，手上的事就多得超過負荷。

《苦月亮》那本詩集的翻譯已經接近尾聲，從鄭琦老師手上接的試譯工作是一份短篇小說，工作量不大, 截稿時間在四月初, 最愁人的還是畢業論文的修改工作。

宋郁在昨晚保證肯定能順利畢業, 崔平山冒名頂替的事也會解決，讓別把事放在心上，照常安排生活就行。

燕棠思來想去, 猜他可能是有什麼人能從中關照, 以免真的在論文環節遇到不公正對待, 這是好事。

不過現在，導師的郵件已經明確寫了學院的審意見，學生要按照意見修改論文是流程要求，如果不改，還是容易落人口舌。

燕棠把收集的證據給宋郁的郵箱發了一份，盤算完手上的事，還是打算先改畢業論文。

嚴格來說, 的畢業論文的結構已經足夠完整，多增加一塊研究領域，相當于又把論文的研究層次往深度推了一點，做得好就是錦上添花，做不好就是論文的重災區，對于本科生來說很困難。

難也只能著頭皮盡力做，還得做好來。

燕棠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理出寫作思路，立刻聯系導師陳治文尋求建議，可很快就得知他在國外參加學會議，至三天后才有空。不得已之下，燕棠厚著臉皮找了鄭琦。

鄭琦很熱心，十分爽快地答應了，專程在下午來學校和見面通。

“……除了剛才跟你提到的兩個小細節，這部分思路總很不錯，只不過時間上比較張，現在這個量都趕得上碩士論文了，你很努力啊。”

鄭琦老師不知道事原委，還以為是燕棠心思大膽，劍走偏鋒。

聽到這聲夸獎，燕棠無奈一笑，但心里稍微松了口氣。經過這麼久的接，相信鄭琦的治學態度和學水平，既然說沒問題，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辦公室的窗戶大開，三月末的春風飄進室，把燕棠肩上的力吹走些許。

這時正是梨花盛開的時候，外頭的梨樹上雪白一片，這些天里燕棠都是匆匆走過，無心留意，這時往外一看，才覺得那風景很。

梨樹后是一還在施工的工地，是學院正在搭建專門的俄文圖書館。

鄭琦順著燕棠的視線看過去，笑著說：“這個圖書館是我們學院這兩年的重點合作項目，投資方就是上次我跟你提到的中俄文化友好促進基金會，就快要剪彩了，到時候你可以來參觀，這幾年里學院項下的翻譯作品都會在里面陳列。”

說起這件事，鄭琦提醒在理完畢業論文后要認真對待試譯的短篇小說，如果之后能選文庫的翻譯組，未來對有好。

燕棠謝過鄭老師，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看時間還早，正準備趕回圖書館繼續改論文，就聽見走廊另一端有人在喊的名字。

那聲音很悉，令忍不住心中一。

燕棠緩緩轉過去，不遠那間標著“副院長辦公室”的門前站著一個頭發灰白的中年男人。

“崔教授。”聲音僵。

崔平山推了下眼鏡，直接說：“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去他辦公室？跟他有什麼話可說？

燕棠在上午才把證據發給宋郁，不可能短短幾個小時就辦好了吧？

站在原地，心里一時間閃過很多猜想，又聽崔平山催促了幾聲，才緩慢地挪步子往他辦公室里走。

崔平山先一步坐在辦公桌后，見慢吞吞走進來，說：“把門關上。”

“……不好吧？”燕棠下意識說。

的導師陳治文就是男老師，之前兩人見面，辦公室的門是從來不關的。可崔平山這會兒看著小心翼翼的樣子，卻哂笑一聲：“看來是我的面子沒你的大。”

燕棠心里咯噔一下，著背包肩帶的手瞬間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進來，關門。”

踟躕片刻，將門掩上，留了二指寬的隙，隨后走到了辦公室。

崔平山的辦公室跟鄭琦那間被書堆滿的辦公室很不一樣，這里的書柜、桌面上基本擺放著一些獎章和榮譽，還有他跟來到學校訪問的各個領導、知名學者的合照。

他招呼坐下，燕棠撿了最靠門的沙發邊緣位置，局促地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崔平山盯著看了幾秒，說：“好久沒在學院里看見你，都在外面玩兒去了吧，難怪沒認真準備畢業論文。”

這話讓燕棠心堵至極。

畢業年級都在忙著實習、考研和考公，誰有那個閑心天天來學院晃？

崔平山見不說話，又問：“今天來這里是什麼事？”

“……按照審意見修改畢業論文。”

聽提起這個，崔平山的臉稍微好了些，“那還算像話，陳老師把我的意見都告訴你了吧？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才不會出問題，知道嗎？”

燕棠心里憋屈，心里回想了一下宋郁給的保證，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勉強讓自己忍了下來。

“知道了。”

崔平山很滿意地笑了下，又招招手，讓坐近點兒，坐到辦公桌邊的椅子上，這樣好說話。

“我坐在這里好的。”燕棠沒。

崔平山也沒堅持，而是指著手邊那本書說，“看過了沒有？”

燕棠一瞥，發現是那本他盜了翻譯稿的文集，氣一瞬間上涌，怒火中燒。

——他怎麼好意思當面提？

深吸了兩口氣才開口：“看過了，里面那篇中篇小說《空心人》的譯稿，跟我之前發給您的一模一樣。”

崔平山聽見這句話，竟然還笑了一下，“你看錯了吧，我是認真改過之后才給出版社的。”

“就是一模一樣的，每一個字我都悉。”

“出版前的樣書我也看過，每一個字我也都悉，沒有錯。你覺得是你對還是我對？”

燕棠雙手攥。

心里繼續默念不要惹怒崔平山，不要增加新的不確定因素。

見低頭沉默，崔平山又說：“有什麼話好好說嘛，來，你坐來我邊。”

他拍了拍旁的椅子。

燕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椅子，猶豫了半天，還是站起來走過去坐下。

離崔平山的距離很近，聞到一茶葉和煙混雜的氣味，桌上趴著一只含著金錢的紫砂蟾蜍，布滿疙瘩的因為被茶水反復澆灌而附上一層厚厚的茶垢。

崔平山很滿意的反應，說：“你要比去年懂事一點。”

燕棠抿著，沒吱聲。

他又問了幾句閑話，得知打算BB囍TZ回老家考公，說：“就這麼離開北京不可惜？你男朋友沒意見？”

“……我沒有男朋友。”

“哦，還沒有男朋友。”崔平山重復了一遍這句話，那語氣很是怪異。

燕棠渾都繃了，下意識將掉落至臉側的頭發別到耳后，覺到崔平山的目隨著的手在移。

幾秒后，崔平山忽然抬起了手，朝的方向過來。

那手還離很遠，燕棠就到強烈的惡心反胃。

像只靈活的兔子一樣從座位上蹦起來，瞬間退出一米遠的距離，氣沉丹田，大喊：“崔平山老師，你為什麼要我的大！”

崔平山本來是想反駁的，可他也被燕棠這令人震驚的敏捷速度和巨大無比的音量嚇住了 。

“你那麼大聲做什麼？！”

辦公室的門留著，的聲音直接傳到了走廊外。鄭琦恰好準備離開辦公室回家，聽到不尋常的聲音，直接走過來推門。

“崔院長？”

鄭琦往里一看，就見燕棠一臉張地站在那里，口起伏，又看了一眼崔平山慍怒的表。

臉微變，匆匆走進來拉住燕棠，“你在這里啊，我正巧有事找你，發你微信又不見你回……”

把燕棠拉到門口，鄭琦才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崔平山：“院長，你這里沒什麼事兒了吧？我把這孩子先帶走了啊。”

燕棠再次被鄭琦拉進了的辦公室里。

這堆滿了書籍和綠植的辦公室，在這一刻給了莫大的安全，高度警惕的神經松懈下來，恐懼和難堪才涌上心頭。

鄭琦見低著頭不說話，知道是嚇到了，給倒了杯茶遞過來，“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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