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語緩慢睜開眼，視野還沒來得及恢復清晰，手背一記收的力道，一道聲音在邊響起：“沒事了寶寶，我在這里。”

悉的男人嗓音，但比平時低沉沙啞得多。

溫知語愣了下，下意識順著聲音轉臉。

病床邊，周靈昀抬手摁下旁邊的傳喚鈕，還是那個彎腰對說話的姿勢，收回的視線落在的臉上。

張了張，聲音還沒發出來，嚨的痛讓溫知語沒忍住皺了皺眉，周靈昀用指腹在嚨上了下，輕聲說；“呼吸道傷，現在還不能說話。別怕，現在是在醫院。”

剛說完，醫生推門進來，圍在病床邊，檢查的時候，周靈昀往后退了步，溫知語躺在病床上，視線不自覺跟著他，思緒清醒了一點，點頭搖頭回答醫生是或否的問題，周靈昀在兩步外隔著醫生看。

也是在這個時候，溫知語才注意到他眼底泛著的紅和下頜一點不明顯的青茬。

幾乎沒見過他狼狽的一面。看上去像是生生熬了一夜。

溫知語很輕地眨了下眼。

輸的藥有催眠的作用，醫生檢查完畢離開沒多久，意識飄忽，溫知語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窗外已經天大亮，灑進病房。

“謝天謝地，終于醒了。”

曹念湊到床邊，明顯松了口氣：“差點被你嚇死了，溫記者。”

溫知語吸的濃煙導致呼吸道局部組織水腫，好在況不算太嚴重，只暫時出聲困難無法說話。醫生檢查過后為撤下吸氧機，代過注意事項后從病房離開。

曹念重新坐回床邊，溫知語左右看了一圈，咳了一聲，正準備去拿床頭的手機，曹念看出的心思，先一步說：“他好像有點急事臨時要理。”

溫知語頓了下，點了點頭。

“你昨天出事，他在醫院守了一晚上，剛才看我過來了才走的。”

曹念說：“...我第一次看他那個樣子。”

趕到到事故現場附近的醫院、聯系醫療團隊、辦理轉院...全程冷靜得可怕——

要不是親眼看到男人從轉院的救護車跟下來的時候沒踩穩，差點跪到地上，曹念真的會這麼以為。

“知語寶寶。”

曹念忽然了一聲，猶豫了下，說：“我以前以為，像他那樣的人，不可能真的對誰付出真心，擔心你會在這段里傷，也一直不太看好你和他會走到一起。”

“我現在收回那些話。”

曹念頓了下，說：“以后怎麼樣誰都不能確定，但至現在，他應該是…很你。”

……他昨晚說過了。

溫知語以前也同樣懷疑。

不相信周靈昀會真的對一個在一起幾個月的人有多深刻的。

可能一時興起、可能有興趣、可能喜歡。可能分手后的執念。

……

是到現在，到了。

溫知語打開手機，敲出鍵盤：嗯。我知道。

第85章 我是誰你是不是忘了

曹念還有事，在溫知語的水輸完之后先一步離開。

手機電量告急，溫知語到護士臺借了充電，剛回病房沒多久，房門被敲響，以為是醫生，溫知語道了聲請進。

門被從外推開，溫知語放下手機抬頭。

一位梳著盤發的旗袍士緩步進門，態優雅，滿頭華發。

溫知語曾在訪談新聞上見過，幾年前，也在一場慈善晚宴有幸見過一次真人——信達集團林董事長的夫人，華清大學中文系教授。

也是......周靈昀的外婆。

看清來人，溫知語一時呆愣在原地。

“別張，躺著吧。”

蔣教授攔住想要下床的溫知語，將手里的保溫盒放到床頭的柜面上，和藹笑道：“聽說你意外了傷，我剛好閑著，就想來看看，順手給你燉了點湯，等會兒溫了再喝。”

沒想到會

在這種況下見面，溫知語抿，抬手示意了下床邊的椅子讓坐，有點手足無措地拿手機打字：謝謝您。我吸到濃煙呼吸道傷，暫時說不了話，不好意思。

“沒關系，這不用道歉。”

蔣教授看完，寬地在手背上拍了拍：“看你沒大礙就好，我坐會兒就走了。”

溫知語點頭，上穿的醫院淺藍條紋的住院服，一臉干凈素白，背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因為了傷顯得有些可憐，整個人越發乖順寧和，看一眼就容易讓人心。

蔣教授盯著看了會兒，笑了笑，忽然說：“前兩年除夕，靈昀特地讓家里多備了一份年夜飯，那會兒家里知道他，就讓他司機接你直接到灣過年，但他除夕當天一貫是要回港城，擔心你一個人不自在，就沒應下。只說下次。”

“從小到大很看他對什麼真的上心，第一次看他這樣張，我們一直就對你也很好奇，直到后邊看到那則新聞報道，才發現原來是你。”

老太太笑著嘆一句：“你們兩個有緣。”

想起來是什麼時候的事，但溫知語沒明白最后一句，有點愣地抬眼。

看出眼里的疑，蔣教授解釋：“靈昀十歲那年在京宜出意外被綁架，關在一家孤兒院廢棄的倉庫，說來家丑，那場綁架案和周家部有關，綁匪走投無路急了眼，逃跑前縱了火，好在救援及時，否則...”

事過去已經將近二十年，再提起眼眶還是會因為當時的驚恐潤，老太太嘆了口氣，隨即又換了笑：“住院了好幾天，醒來之后什麼都不說，只是有天突然請他舅舅收養一個孩。”

溫知語眼睫猛地一。

“他雖然年紀小，但做事很會任，他執意，也不像一時興起，我就去那家孤兒院看了眼。”蔣教授說：“那天去到之后才知道，你已經被收養的人家接走了。”

“所以知道是你的時候，我們都很意外，緣分這東西真是講不清楚。”

“......”

張了張，嗓子卻像是千言萬語被堵住，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手指有點抖，好半天才撿起手機，緩慢地敲出一句話：...我不知道。

都是過去很久又沒有結果的事，周靈昀不可能主說這些，老太太猜得到，不意外地點頭：“你那會兒沒見到我，不知道很正常。”

“靈昀的媽媽常年在國外，周家也很早就準備送他出國。他十八歲之后不久手續準備完畢，但在出國前回了一次京宜。”

說到這兒，老太太也難掩意外，對講：“我也是后來才從牧清那里聽說，是那一年你生病，他們去醫院看過你。”

“他有一塊玉石佛牌，放在周家在廟里的佛龕供了很多年的香火，給小輩的平安符——我們其實不太信這些，但聽周家那邊的人說，那東西似乎還靈的，周家的小孩常年不離，他的那塊留給了你。

——那小子，在這方面不上心，家里難免心他的婚事，誰知道早認定了也不說。”

......

病房安靜。

溫知語靠著枕頭看著窗外，從窗戶灑進來，落在床邊，眼睫半垂著，一言不發的模樣似乎出神也像是發呆，看不出在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聽見聲音，溫知語慢半拍地轉頭。

隔著幾步，兩個人的視線撞上，周靈昀問：“醫生來過了？”

他上的服換過，大概是洗了澡，熬過一夜的倦意被洗掉，苦橙葉的氣息淺淡清冽，帶一點微苦的冷意，整個人渾上下干凈清爽，簡單地穿了件質地很好的緞面白襯衫，額前的發被風吹得有點，出深邃的五，眉眼清晰微微下，一雙利落微挑的眼。

“你被收養之后沒兩天，有人家找來，看到照片說想見你一面。”

“那間倉庫后來被鏟掉，你現在想起來當時發生了什麼嗎？”

......

——最后一個問題，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麼？

溫知語看著他，距離突然分不清，似乎很遠，又好像很近。

腦子里沒有對那些話的記憶，空沒有實，過往的片段一點點地從腦海深浮現出來。

但沒有這張足夠讓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臉。

那次意外之后被方家收養，進新的家庭和人生軌道，決心將過去的一切就留在過去，往前看，不去回想，也很深究。

于是那場大火燒掉那間倉庫，也吞噬一段無關要的記憶。

溫知語不知道里面會有周靈昀。

……忘記了。

甚至后來見很多次，也從來沒有想起來過。

“怎麼了？”

“......”

原來他真的差一點就是的哥哥了。

溫知語垂了下眼。

想說沒事，但聲音發不出來，順著他的話搖頭，但這個念頭出來的一瞬間涌上來的酸幾乎要把腔都淹沒，斷線的眼淚噼里啪啦砸在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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