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羨魚一臉懵,抬頭,卻發現一張俊得人神共憤的臉近在咫尺。
然而他雙黑沉沉的眼睛里,目冷淡得像冰箭一樣嗖嗖往外。
薛羨魚突然想起來這人是誰了,趕連滾帶爬從人懷里出來:
“哎呀歐影帝您好啊哈哈哈!”
一邊說一邊站起來,眼珠子咕嚕咕嚕往四周轉——
歐岳來這里到底是來見哪個小妖的!
啊是你……咦?
上首團上,赫然盤坐著一位穿褐僧的老和尚。
……是真的老和尚!
起碼六十歲以上年紀,眉目慈祥,寶相莊嚴,眼睫落下,連他跌進來這麼大的事,都好像沒看見,一臉平靜。
他前的一張紫檀木茶幾上,擺放著一本經書,一副在跟人講經的模樣。
薛羨魚張大了,被震驚了。
納尼???歐岳跑來這里,這麼私的地方,就為了聽一個老和尚念經??
是自己在做夢嗎?
為什麼世界這麼玄幻?
“小薛公子跟了我一路了,不妨跟我一起聽經?”
頭頂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低沉,卻清清冷冷的,就好像一個瓷缽被玻璃棒敲響,發出沉沉的“鐺鐺”聲。
薛羨魚看向說話的歐岳,這位高長的年輕影帝,正著自己,表漠然,眼睛黑沉沉的,像是不悅,又像是命令,好像有魔力一般。
他鬼使神差地跟著坐了下來。
歐岳拉上移門,坐在上首的老和尚默契地翻頁,開口講經。
于是薛羨魚就跟歐岳兩個人坐在老和尚對面的兩個團上,聽著老和尚語速緩慢而又帶著點口音的講經聲。
薛羨魚腦袋里一團線球。
老和尚說的有些詞他聽得懂,可是合起來,一句也聽不懂。
好像大一大二時學高數一樣,簡直鴨聽天雷。
他疑心歐岳是在故意整自己,畢竟歐岳知道他是薛家人,也知道自己跟了他好幾天了,很有可能是要讓自己撲個空,搞個沒趣,以后就再也不會來跟他了。
可他悄悄轉過頭看歐岳,卻見歐岳那張漂亮又俊得跟雕塑一樣的臉上滿是專注,黑眸帶著虔誠和恭敬,聽到會意,還會垂下眼睫,薄微微抿一抿,表示恭敬和明悟。
這時候的他,簡直就像佛祖跟前聽講的羅漢一樣,神圣得不可。
這讓薛羨魚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歐岳很明顯是真的在聽講經啊!
可是……可是他為什麼會跑來聽講經啊!
而且自己為什麼又莫名其妙跟著他一起坐下來聽講經啊!
他在心里哭無淚。
前十分鐘還好,十分鐘過去后,本聽不懂的薛羨魚全然沒了注意力和新鮮勁,他追蹤了歐岳的車追蹤了整整一天,高度張和興了一天,再加上晚飯都還沒吃,腸轆轆,一于寂靜的環境中就特別容易犯困。
尤其是老和尚那不不慢又不輕不重的講經聲,比高數老師ji澎湃的講題聲不知道高出多層催眠功力。
沒過多久,薛羨魚的腦袋就一團漿糊,上下眼皮直打架,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腦袋一會兒變重千斤的錘子往前砸,一會兒變一個魔方顯映出怪陸離的景象,一會兒又變一個千鈞重的墜子直往兩邊墜。
“咚!”
他不知道砸在了哪兒,腦袋上疼得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面前的老和尚發出了呵呵的笑聲,慈祥地看著他。
薛羨魚轉頭一看,原來自己撞到了歐岳的肩膀,對方那雙幽黑的眸子正漠然盯著他看。
“吽(音hòng,多音字,另一音ōu)月,你的這位小客人好像很是困倦。”老和尚欣然笑道。
薛羨魚還于打瞌睡被驚醒的茫然中,一旁的歐岳卻道:
“師叔,今晚應該是無法繼續了,給師叔添麻煩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紅塵中的緣分來了,何須再避呢。經大可以日后再聽啊!貧僧先出去了,你不必送了。”
說著,笑呵呵地起出去了。
薛羨魚迷茫著大眼睛,小微張:“哎師父您別走啊……”
說著,轉頭問歐岳,“歐影帝,我是不是打攪你們講經了?要不我先走了?”
歐岳冷冷道:“你現在說打攪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薛羨魚:……
正當他想著是該跟人道歉賠罪呢,還是厚著臉皮繼續當自己的狗仔呢,就聽歐岳了侍應生進來,練地點了幾個菜。
又對一臉疑的他說:“先吃飯。”
薛羨魚:???歐影帝要請我吃飯?
他更糊涂了,照理說歐岳對自己這種態度,應該很討厭自己才對,怎麼又是邀請自己一起聽經,又是請自己吃飯的?
但他對歐岳的好奇心蓋過了一切,更何況他真的了,于是順從地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歐岳跟傳說中一樣,沉默寡言,而且清清冷冷的——他明明是濃系的那種俊,高額朗鼻,很西式的五,可是那清冷又無無求的氣質,讓他整個人都疏疏涼涼的,淡得像黑白水墨畫。
連吃飯的時候也十分克制,一口菜一口飯,絕不多夾,也不混著吃,咀嚼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吃相雅致又肅然。
要不是他穿著白襯衫黑西,頭上一頭烏發,簡直就是一個修行已久的高僧。
薛羨魚憋了一會兒,最后吃完飯,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那個……歐影帝,您來這就是為了聽經嗎?”
歐岳一手托著碗,“嗯”了一聲。
他那只手指白皙修長的手,托著墨綠的瓷碗,好看得驚心。
“您……信佛?”薛羨魚試探著問道。
歐岳的眼睫抬起來,那雙總是冷冷清清卻黑沉沉的眸子看向他:
“很想知道嗎?”
“啊,是有點想知道。”
簡直太想知道了好嗎!這個瓜勁到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誰會知道年輕俊、冷漠自持的歐影帝居然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呢!
“你以什麼份問我呢?”
“啊?”
薛羨魚抬頭看他,卻見他黑眸認真地看著自己,仿佛是在確定什麼關系重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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