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長風終于反應過來,驀地沖了過來,將那兩個攔著蘇妙漪的衙役一把推開。
胳膊上被鉗制的力道驟然消失,衙門外的把守也豁出一個缺口,蘇妙漪終于不顧地沖進府衙,直奔那正在刑的鄭五兒而去——
這一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一時間,衙門外那些圍觀的百姓都有些傻眼。
他們怎麽也想不通,劉家的兒子刑,劉家人還沒哭沒鬧,怎麽發了瘋大鬧刑場的竟了蘇妙漪!
“攔住!”
公堂外,傅舟頓時變了臉,厲聲呵斥道。
然而淩長風隨其後,也跟著蘇妙漪沖了進來。他到底還是會些花拳繡,憑一己之力將那些沖上來的衙役都擋了回去。
眼看著蘇妙漪一路暢通無阻地沖過來,傅舟神沉,暗自叱了一聲。
他一個箭步上前,手臂一,便將蘇妙漪整個人攔住,雙手死死攥著的胳膊,嗓音狠厲,“擅闖公堂、阻撓行刑,蘇妙漪你是瘋了嗎?!”
“他不是劉其名!”
蘇妙漪看也沒看傅舟,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條凳上奄奄一息、沒了聲響的鄭五兒,眼底仿佛都被那抹浸得通紅,“他是鄭五兒……是我們知微堂的鄭五兒……”
“瘋言瘋語,不知所雲!”
傅舟無于衷,仍是扣著。
一步之遙的距離,蘇妙漪卻是拼盡全力也再無法靠近半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鄭五兒上暈開的越來越深……
和那日他從知微堂外離開時,上披著那件銀紅披風一樣濃烈,一樣刺眼。
蘇妙漪咬牙,忽地從袖中拔出了那把隨攜帶的妝刀,手腕一翻,妝刀便在傅舟的手腕上狠狠一劃。
傅舟吃痛,驀然松開了手。
可就在蘇妙漪掙他,撲到條凳邊的一剎那,執刑的杖忽然就停了下來。
“……”
蘇妙漪形一僵。
怔怔地著那兩個衙役放下杖,著他們轉離開,著他們走向捂著手上傷口的傅舟,拱手複命。
耳畔萬籟俱寂,只餘他們清晰冷漠的聲音。
“大人,杖殺之刑已畢。”
杖殺之刑已畢……
已畢……
蘇妙漪瞳孔震,臉煞白。
有些恍惚地收回視線,看向那近在咫尺的年,抖著出手,手指到了年額前淩垂落的發。
那一瞬間,驚懼、恐慌、懊悔就如洶湧浪般,朝席卷而來。可的,卻還摻著幾分僥幸。
或許,真的是看錯了呢?
或許,那句“我不是劉其名”,不過是一個兇徒臨死前的胡言語……
鄭五兒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兒,怎麽可能被當做劉其名?而從頭到尾竟沒有一個人發現?!
抱著這樣的期待,蘇妙漪心一橫,終于將那年面前的發開——
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
一顆心無聲地落了地,在地上砸得狼藉。
從前在面前會笑會鬧會耍小聰明的一雙眼睛,空而渙散地著前方,再無往日靈,只餘沉沉死氣……
“名兒!”
蘇妙漪耳畔的嗡鳴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後越來越近的嚎啕聲。
一力道襲來,將從條凳邊推開。
跌坐在地,轉眼就見劉氏夫婦和劉家的下人蜂擁而上,圍在死不瞑目的鄭五兒邊,一口一個“名兒”,一口一個“我可憐的兒啊”,然而幹嚎了許久,卻不見一滴眼淚。
“……”
蘇妙漪強撐著站起,麻木地掃視了一圈。
先是看向臉難看的傅舟,然後看向被衙役們押住的淩長風,還有衙門外不明真相的人群,最後才又看向那被劉家人“驗明正”後,蒙上白布帶走的……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鄭五兒死了……
以“劉其名”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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