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的。
雖然每天上都說著,他不如死在外面,他走了,過得不好,會很開心。
其實…
哪兒能是這樣呢?
一直都希他能過得好,願樸素又簡單。
顧時缊遲遲沒有回來,室也因為一場突然而至的雨溫度低了幾度。
姜去洗了個熱水澡,早早地鑽進被窩裏準備先休息,側睡著。
已是夢境迷糊時,才覺到顧時缊鑽進了被窩,他手將抱過去,一如既往地摟著睡。
兩個人的心跳,又在安靜的世界裏重疊。
第二天,姜起床的時候沒有看到顧時缊,全當他已經去公司了。
但下樓後,又看到了一大簇花放著。
包好的花,是要帶出去的。
玄關的鞋也沒有換,顧時缊顯然還是在家的。
但姜這會兒沒看到顧時缊人,回頭看了那束花很久,記憶漂浮到七年前,他們倆在生日前的那次爭吵。
好像,也是跟今天差不多的日子。
姜拿過手機,給顧時缊發信息:【你要出門嗎?】
消息剛發出去不久,通往花園那邊的門咔噠一聲響,顧時缊邁步進來。
他看到在這裏站著。
“嗯,我要出去一趟。”顧時缊回答。
姜也看向他,畫面更加與曾經重疊,他平時在家的時候真的很打扮得這麽認真。
今天很明顯,又是非常認真地搭配了服。
并且沒有讓幫忙。
是自己選的。
七年前,覺得他要出去跟別人約會,大發脾氣,使著小子,攔著他不讓他去。
可顧時缊還是去了。
他掰開手那不耐煩的表,就讓不想聽任何的解釋,轉跑開。
七年後的現在。
或許還是會有一點點的胡思想。
但也更加坦誠,也能夠控制自己的不安勁,沒有任何脾氣,只是平靜地問他。
“要去哪兒?”姜了,眼神飄向那認真紮好的花,“你還帶了花。”
是姜遲到了七年的問題。
顧時缊彎下腰,拍了拍嗎,隨後擡頭。
聽到了,那遲來七年的回答。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我去看看。”
姜覺到自己忽然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沖撞到,難道…難道…以前也是。
這相似的季節,相似的日子。
當然記得。
顧時缊也還看著,似乎也不是那麽確定,他往這邊走,最後停在面前。
看著沉默不語的姜。
他頓了頓,而後朝出手,詢問道。
“你這次,要跟我一起去嗎?”
50.
-
顧時缊的媽媽。
這個人只存在于姜聽說的故事裏,有關于的信息,全部都是碎片化的。
就更不會知道的忌日是哪天。
姜看著顧時缊來的手,斂眸回答:“要。”
餘看到顧時缊的肩膀往下松了松,如釋重負的模樣。
“那我,也上去換個服。”姜說。
姜在搭配服這件事上,從來沒有這麽頭疼過,第一次看著自己那麽多服,不知道要穿哪套去。
顧時缊在樓下等得有些久。
他上去看的時候,姜還站在自己的帽間裏發呆,聽到後有人靠近的靜,轉頭過來,慌忙解釋。
“馬上就好…”
顧時缊睨了一眼:“我看你這一時半會兒應該好不了,現在連一件服都沒挑出來。”
不僅要挑服,一會兒還要挑帽子、巾、寶寶和首飾。
姜被他破,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為難。
“沒辦法啊,我又沒有經驗。”皺眉,“第一次去見阿姨,要穿什麽…”
顧時缊笑出聲,拍了拍的腦袋:“都行,我媽又不會說話,不存在婆媳關系,不會為難你。”
姜:…………
“這是什麽地獄笑話?”
“如果還在。”顧時缊又說,“應該也會跟你關系很好。”
“是嗎?”姜有點半信半疑,注意力在服上,順口就說:“顧叔叔看起來可不怎麽好相的樣子…”
提到顧時缊的父親,他就沉默了幾秒。
姜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剛想解釋和補救,就聽到顧時缊開了口。
“沒關系,你不會跟我父親見面。”
姜:“我…我剛才,沒別的意思。”
“嗯。”顧時缊應著,“我知道,先選服吧,選的出來麽?要不要我幫你。”
姜往旁邊挪了半步,微微點頭。
一邊挪位置,一邊小心翼翼地提醒顧時缊:“你別給我搭配那些七八糟的啊…就你選車那個水平…不要發生這樣的事。”
姜對這個梗是過不去了。
都怕顧時缊給選個熱辣小短,搭配什麽亞比風格,或者炫彩多胺。
但去看他媽媽這件事,實在選不出來,又不能耽誤太久時間,也只能暫時相信他一下了。
顧時缊跟的糾結完全不同。
“外面有些冷。”他說著,從櫃裏給選了長和薄開衫,“這就很好。”
姜接過來認真看。
他給挑了一條很漂亮的碎花長和鵝黃的薄開衫。
其實倒是可以,但姜還是不太確定,皺了皺眉。
“這個黃會不會有點明亮啊?太跳了不好吧…”姜說,“我覺得,還是得文雅淑一點的好。”
顧時缊推了推的肩膀。
“就這個。”他說,“擔心那麽多做什麽?”
姜也不好說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麽,但去見他的媽媽,比跟顧叔叔見面張多了,明明顧叔叔才是最嚇人的…
可能。
心中有愧。
姜不太確定這時間是巧合還是什麽,也沒開口問,最後還是決定換顧時缊選的這套,跟著他出門了。
花是搶著抱的。
…
顧時缊的母親一開始葬在蓉安。
蓉安是一個很悠閑、宜居的陸城市,那是顧時缊母親的故鄉,也是與顧父相遇的地方。
與顧父離婚後,就獨自一人帶著顧時缊生活在那裏。
後來因病去世,也葬在了那裏,再往後,顧時缊將也帶來了京北。
在路上時,姜就聽他說著這些,他聊起母親的時候好像話比較多。
“京北到蓉安的飛機要三個小時,車要十二個小時。”顧時缊說起時有些無奈。
“以前要回去看,好像也不太容易。”
姜側目,問:“那你把阿姨帶來京北,不會不開心嗎?”
既然當初選擇要在蓉安生活,那應該就是很喜歡蓉安才對。
但顧時缊卻將帶了回來。
“沒有。”顧時缊回答時有些嘲諷,“當初他們約好要一起來京北,但最後只有他一個人來了,把我們倆留在蓉安,其實,我母親一直都想來京北,只是需要一個人帶來。”
簡單的話語,卻包含著上一輩的殘酷的故事。
夫妻倆本一起攜手,一起構建著好的未來,但沒多久,男人發達了。
他拋妻棄子,說著所謂的義和仁義,給他們留下一筆錢,就獨自一人來到了京北。
不是不想來。
對未來的規劃,一直都有這個期待。
那個男人不會再帶來了,後來,兒子帶來到京北,只可惜。
那麽大一個人,只剩下了一個小盒子。
“我把抱在手上的時候,也在想,怎麽變得這麽小、這麽輕了。”
姜看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手不自覺地握了方向盤。
這是姜從未踏過的,屬于顧時缊的領域。
上的靠近掀不起太多的緒,但和過往的換,會覺到。
他們此時此刻,無比接近彼此。
只是此時此刻,姜覺自己的無能,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話才能對他有安。
抓了擺,在思考自己要說些什麽,或許,要問以前…嗎?
姜斂著眸,眉頭也不自覺皺起來。
顧時缊不再說母親的事,只是看著前路時,突然問:“你還記得嗎?”
姜愣神:“什麽?”
“有一次我們吵架。”顧時缊還是看著前方,在認真開車。
當然記得。
其實要說起來,跟顧時缊吵架的次數,并沒有那麽多,只是有兩次特別難看。
那時候竇初開,又是青春期,正是最敏的時候,對兩個人之間的爭吵,記得格外清t楚。
顧時缊見沒有回答,以為忘了。
他頓了頓,有些無奈。
“就是那次,我兇了你。”
姜“嗯”了聲,表示自己其實也記得。
“抱歉啊。”顧時缊忽然如釋重負地笑,“那天急著去趕車來看,沒來得及跟你解釋。”
姜聽到他這麽說,抓住擺的手指更加用力,倏然哽咽。
“不要。”艱難地想穩住緒,“不要道歉。”
那天,不知道他要去見他的母親,只因為嫉妒心,就輕信了他父親的話。
他是要去見媽媽啊…
那時候的顧時缊,應該剛跟他父親吵完架。
被父親阻攔不能去看母親的他,又被突然沖出來攔下,急著去趕車的他,當時又是何種複雜的心呢?
而自己,卻任、淺薄地以為,他打扮那麽認真、帶著花,是要去跟別的孩子約會。
攔下他,跟他發莫名其妙的脾氣。
還因為他一句別鬧了,就記恨了那麽多年。
做了這麽過分的事,到頭來,竟然是顧時缊在跟道歉。
時隔七年。
他在給道這種歉。
應該道歉的人,是才對。
姜的緒不穩,聲音中帶著很輕的哭腔:“對不起。”
本來還在直線行駛著的車,忽然打了右轉燈,顧時缊急踩剎車減速,最後將車靠在路邊停下。
車剛剛停穩,姜來不及反應,就聽到顧時缊松開安全帶扣子的聲音,隨後覺到他手指的溫度覆蓋了上來。
顧時缊捧著的臉,先用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淚痕,作溫細致。
好像怕自己的作劃傷。
顧時缊湊得很近,又用鼻尖抵住的,哄小貓似的,鼻尖蹭了蹭。
兩個人的呼吸在近距離中替,甚至能覺到他溫熱的鼻息落在自己臉上。
“哭什麽啊。”顧時缊的手繞過來,輕著的後腦勺,那次是意外,以後不會有了。”
他還在以為,是因為他那天太兇惹哭了。
當時沒來得及道歉,小姑娘記仇了七年,現在道歉有點晚了。
“為什麽要現在才解釋…”姜的哭腔更甚。
為什麽是在怪了他這麽多年以後,才知道真相。
顧時缊斂眸,說:“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跟你提起我的母親。”
十八九歲的顧時缊,一定也尚未學會如何去告訴別人他母親的死亡。
親人的死亡,是一個人的傷口。
姜一下子更難了。
眼淚跟著往下掉,本止不住。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自己當初那麽任又愚蠢,為什麽——
顧時缊到現在還要哄。
不想哭得太大聲,花了臉上的妝,憋著想要哭出聲的氣,整個人都在抖。
心髒供氧不足,開始絞痛。
的眼睛已經徹底紅,突然一道力把的腦袋扣住,顧時缊微微側頭吻過來。
他嘗到了眼淚的味道,鹹鹹的。
顧時缊輕輕咬著的,輕的力道像是在哄,不要再哭了。
姜也是初次,在接吻的時候,如此主地出舌尖,抵了抵他的齒。
顧時缊微微張開,等待的探。
而他的手,還在輕輕的腦袋,輕拍的後背。
纏綿悱惻的氣息糾纏。
爭吵也好,委屈也罷,亦或者是其他不安的緒。
也只剩下了一個吻。
不再問對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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