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③①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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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裏是滿簇的花。

姜蹲在水池邊, 看那飄在水面上的花團很久才起，慢悠悠進門。

行李丟在外面，等收納師上門整理。

上樓準備休息一會兒, 雖說私人飛機，但畢竟旅游回來還是會有些疲憊。

姜剛回房間，就看到那個自己喜歡的小花瓶放在梳妝臺附近的小窗臺邊上。

顧時缊已經在裏面好了花才擺在窗臺上, 目落過去的時候，姜又是一愣。

他之前問喜歡什麽。

說隨便, 也沒有抗拒他以前送的那種花。

好似一種試探，也好像在告訴, 他當初不是在敷衍，如果重新認真選一次。

他還是會在這個花瓶裏，放上那種花。

——報春花。

姜站在窗臺前，看著那一小簇，重新綻放的報春花，與上次不同的是…

這簇花，這一次沒有再經歷被人丟在垃圾桶裏再撿起來的過程。

當初姜撿回家以後, 其實是有一些破損的, 報春花是一種很脆弱的小花。

看起來像野花，被賭氣丟進去以後, 就落了好多花瓣。

但這次是完完整整的。

大概是顧時缊出門之前有悉心照顧過，花葉上, 還沾帶著細的水珠。

姜擡起手, 竟然有幾分輕，輕輕著這小小的、看起來和脆弱的花葉。

如果, 如果…時間重新倒回。

一定。

會將顧時缊送來的那簇花好好保存，告訴他, 很喜歡，一定不再鬧脾氣。

就算他不喜歡，也不要再鬧脾氣了。

沒過多久，阿姨就過來備菜開始忙活，到了以後，先用家裏的線電話打到主臥。

阿姨又跟姜確認了一下今晚的菜單，這才準備正式開工。

雖說剛才媽媽已經告訴，但姜還是想跟阿姨再問一遍。

“阿姨，我不在家的時候，他喜歡吃什麽？”

阿姨都被姜問得愣了愣，說：“我覺顧總的口味和喜好不是很明顯，他也沒有跟我說過。”

“沒有說過嗎？”姜停頓片刻。

家裏的阿姨都是顧時缊請來的，他是雇主，是最直接給阿姨提要求的人。

按理來說，阿姨應該有更清晰的認知才對。

姜思考著，就聽到阿姨在通話那頭沉一會兒，又說道。

“當初顧總雇我的時候，只跟我說了姜小姐你喜歡吃什麽，我也問過他的口味。”

“他說他都可以，大部分時候還是照顧你為主，不用在意他的喜好。”

“所以你這麽一問，我也發現，我還真不是很了解顧總的口味，不過…”

“姜小姐你應該很清楚吧！”

他們可是很甜的夫妻呢！

姜笑了兩聲，沒說什麽，只是嗯了一聲後，讓阿姨繼續去忙，先收拾收拾。

從外面回來，泡個澡換上居家的睡是必要工作。

顧時缊回消息的時間，比預想中要晚得多，看起來是真的很忙。

姜有提前給他留言。

-【回來給本小姐接風洗塵了：）】

意思就是。

顧時缊今天該回來陪吃晚飯了！

顧時缊臨近晚飯時間才回複：【好。】

姜都差點以為，他今天是回不來的，就連阿姨都擔心地多問了幾句。

阿姨問要不要先吃，畢竟顧時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姜卻沒有答應，雖說了，但還是要等他回來一起吃飯。

阿姨有些意外。

畢竟之前，顧總的工作大部分時候也都是忙的，經常讓姜小姐一個人在家吃飯。

他們也習慣這種覺。

阿姨一直以來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不一起吃飯不能代表什麽。

但這次，姜去了一趟澳洲旅游後，不知道他們倆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事…

總覺得，有什麽覺不一樣了。

顧時缊今天回來得確實晚，姜靠在沙發上吃了點小零食墊肚子。

了阿姨先回家，不用留下等，反正收拾洗碗，也有洗碗機來工作。

阿姨剛收拾完東西，跟姜打了招呼後準備走，在門口換鞋的時候，看到有一道影匆忙地小跑而來。

男人還穿著西裝，什麽都沒來得及整理，只顧著要趕回家。

顧時缊就這麽剛好撞到要離開的阿姨。

他似乎微微蹙著眉。

“吃過了嗎？”

阿姨搖頭：“沒呢，還在等你回來嘞，趕去陪老婆吃飯吧！”

顧時缊這才微微點頭，道了一聲：“辛苦了。”

隨後馬上開門進去。

阿姨看著顧時缊急匆匆換鞋進屋的影，又忽然覺得——

這個在心中從未低過頭的青年人。

其實一直都在低頭。

…

姜也是第一次覺得，跟顧時缊坐在一起吃飯，竟然讓有些張不安。

本來在期待著他回家，等到了，竟然張起來了。

心照不宣的緒到達巔峰，總會出馬腳，開始變得不自然。

好在話題是顧時缊先提的。

他問最後幾天怎麽樣，又問了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姜把任西舒的事又老老實實代了一次。

提到任西舒，話題就來到了陳俊澤上。

一說起他，就覺沒好事。

但顧時缊的神很淡，斂著眸告訴：“已經在查他的稅務問題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月就會理。”

顧時缊很清楚某些人的命脈在哪裏，他也不會用什麽骯髒的手段。

娛樂圈的稅務問題本就是個大，平日裏沒有集，也沒有過節的時候，顧時缊自然不會去給自己找事做。

畢竟他又不是娛樂圈風紀委員，沒必要逮著人不放，但陳俊澤既然如此喜歡自己往槍口上撞。

那麽，他可以給他這個機會。

姜對顧時缊做事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只是著低頭吃t著菜，含糊地問。

“所以你這幾天這麽忙，都是在忙這件事嗎？”

是因為的事，才讓他，更加忙碌嗎？

“算不上。”顧時缊輕笑了一聲，語氣是輕松的，“要說在忙的話，還是有別的事。”

顧時缊總是比預想中還要忙碌。

他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個AI，高速運轉的工作機。

他總是有理不完的工作，但又總能出時間來…陪？

姜“哦”了一聲，倏然話鋒一轉：“那，是在忙顧叔叔的事嗎？”

對顧叔叔的印象不好，但又不得不承認那是顧時缊的父親。

他們就算關系不好，但也應該有些脈親吧？

姜雖然經常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也有約地聽說顧叔叔不好一事。

提起顧新山後，顧時缊的手就停頓了片刻。

顧時缊沒有多說，只是略微有些敷衍意味地回應：“的確有部分他的原因。”

姜想起。

上次跟顧時缊提起要去看顧新山的時候，他就拒絕了，而且語氣十分冷漠。

那會兒姜并不想多想，就沒有放在心上。

多想只會讓自己不開心，會覺得他對自己的距離讓人不舒服。

可某些…

不管是對方表現出來的“”，還是自己隨著時間推移日益濃烈的“”。

這都讓姜現在，不能再回避跟顧時缊父親有關的話題。

這一次，必須要面對。

于是擡頭，直勾勾地看著顧時缊。

“需要我去看一下顧叔叔嗎？”姜說，“只要不是跟公司有關的，別的事我都可以幫忙。”

如果只是需要“照顧”一個人，應該可以幫他分擔一些。

顧時缊也擡頭，跟眼神對換，隨後瞇了瞇眼。

只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拒絕了：“不用。”

本來氛圍正常的飯桌，瞬間變得有些微妙，但這又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不可能回避一輩子。

“我們的關系有差到，你連顧叔叔都不讓我見嗎？”姜聳了聳肩，作無奈狀。

顧時缊顯然沒料到姜會繼續糾結這件事。

姜其實不是一個喜歡追問的人，剛才聊起任西舒的事，自己也是說。

對方既然沒說，就不想要問。

關系并沒有悉要到侵對方的領域。

現在很顯然，姜正在侵他的領域，雖然聽起來是玩笑的語氣，但的強勢態度無法忽視。

顧時缊是個敏銳的人，他自然能覺到，這次，姜的態度跟以往全然不一樣了。

“沒有。”顧時缊放下了筷子。

姜吃飯的作也停頓，表面風平浪靜，卻讓人覺這談不好就會有人掀桌。

姜的“強勢”跟別人的不一樣。

不擅長給人力，但擅長給人下命令，只要是認定的事，就絕對不可能改變。

姜不會他做什麽，只是會自己離開。

兩個人的目再次彙。

顧時缊坦言道。

“不是不願意讓你見。”

不是他覺得關系不到位，只是——

顧時缊往前傾，很認真地在跟解釋、提醒。

“顧新山是個瘋子，不要接近他，靠近他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我不想讓你去冒險。”

他本不可能，讓去面對顧新山那樣的人。

姜倏然愣神。

……去見他的父親，已經是一件危險的事了嗎？

想過他們父子的關系可能不好，但沒想過會那麽不好，姜覺得…

顧時缊跟他的父親之間。

一定還有很多，過往這些年來，不曾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