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③④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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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他的。

發現了——

他在的這個。

顧時缊一直覺得自己將這個藏得很好, 沒有被發現，他總是害怕被發現。

被發現，會逃走。

但本就不是一個可以藏的事, 就算拼了命要藏起來，也會有下意識的作。

所有對好的借口都會變得無用。

把假的僞裝真的很輕易，但要把真的僞裝假的, 過于困難。

姜覺到顧時缊抱著自己的作微頓。

“你還是發現了。”顧時缊的聲音好似無奈，“如果你覺得厭惡, 我可以放你走。”

顧時缊分明說著要放手的話，手上的力道卻加重了, 死死地將摁在自己的懷抱之間。

——他可以讓走。

——可他也不想讓走。

姜忽然被顧時缊的自我拉扯逗笑了，覺得自己說的話分明已經很明顯，但顧時缊，竟然還是覺得——

竟然還是覺得，討厭他。

姜手輕輕回抱著他，的手在顧時缊的後背上撓了撓，試圖讓他也平靜下來。

“我沒有要走…你覺得我這是要走的意思嗎？我要是討厭你, 幹嘛問你這個…！你這個笨蛋…！”

“我就是想要你親口告訴我…”

想要, 再確認一次。

要親耳聽到。

顧時缊的手倏然松開，姜覺到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可姜也依舊覺到，他在這意外的驚喜中, 也帶著抖。

而終于可以從他的錮中, 姜松開手，從他的懷抱中退出來, 的雙手拽著顧時缊的角，眼睛紅紅地擡頭看著他。

兩個人分明都有被一種狼狽環繞著, 卻又像是穿過一陣暴雨後的平靜。

在這明亮的燈下對視，足以在對方的眼睛裏看清自己的影。

沒有一閃躲。

眼神都足以說明一切。

顧時缊也是這時候，才看見姜眼眶裏的眼淚，在兩個人對視的那一秒，的眼淚就不控制地掉了下來。

在說“我你”之前。

顧時缊倏然手，他用指尖溫地去臉上的淚珠。

男人的結微滾。

“不要哭了。”他斂著眸，語氣是平緩的。

“只要你需要，我會永遠你。”

“所以，不要哭了。”

溫又輕語的述說下，藏著一個人十幾年以來，濃烈、熾熱的，顧時缊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他總是這樣“淡淡”的。

姜一直覺得，顧時缊的這種冷淡是對自己的討厭。

但其實不是…

他不會大聲喊出“我你”，不是因為不。

只是顧時缊的，細水流長、源源不斷，綿延數年。

那從雪山頂上發源的冰川河流。

經歷陡峭的山崖、途徑高原的無人之境…

最終最終，也是來到平緩的平原，彙海洋。

顧時缊也不會告訴，過去的那些年，他是如何走過來的。

他不需要任何憐憫和心疼。

他甚至不奢求的。

他只是，一直很堅定地在走向而已。

姜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尖刺痛。

這些道理，偏偏要…要在他們爭吵、誤會多年，在自己怨恨著無數次推開他後，才明白。

“如果我不需要了呢…”姜吸了吸鼻子，“難道就不要繼續我了嗎？”

顧時缊斂著眸。

臉上的眼淚全部被他的手指吸收。

顧時缊的手突然用力，他只是用簡單的話語承認：“要。”

姜聽到他肯定的回答，還是覺得嗓間泛著一酸勁兒。

“顧時缊，我以前對你一點也不好。”姜忍不住埋怨自己，“我任，又有很多小脾氣，還經常莫名其妙對你生氣，誤會你，也不聽解釋，總是…總是自以為是…還經常說最討厭你了…”

總是以自己的認知為世界。

從來沒有換位思考過，沒有去真正了解過他。

“可是…可是…”說著，淚腺又要失控了。

姜這句話沒能說完，的突然被人堵住了，是顧時缊輕輕吻著，將埋怨自己的話語全部吞沒。

他會收下的，不僅僅是姜的呼吸。

還有的緒。

到最後，姜就是沒能說完那一句——

可是，可是。

可是你還是會著這樣的我。

而我，也會學會像你這般去你。

被你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顧時缊，謝謝你我。

…

姜很清晰地記得這一晚，的人去的眼淚，也掩埋的不安。

繃的緒終于松下來，而剛才喝的那杯酒勁也在這個時候發揮到了極致，姜被顧時缊溫地親了一會兒，忽然一，差點從樓梯口跌下去。

但顧時缊不可能讓跌倒，他單手就可以把扶起來。

“你喝酒了？”顧時缊終于意識到。

姜趴在他上，聲音也懶洋洋的：“嗯…我剛才就坐在你旁邊那桌嘛…”

這會兒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本來剛回國，雖說澳洲跟京北的時差只有兩個小時，但姜本來就是累的。

今天還發生了這麽多事，現在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果然，人去了一趟澳洲。

就會變考拉。

顧時缊就是怎麽都不肯下去的那棵樹。

掛在顧時缊上，綿綿的。

顧時缊沉默了兩秒，微微蹙眉：“隔壁那桌？”

“對呀。”姜現在有什麽說什麽，“就是滕寧跟我告狀，說你們可能會漂亮妹妹來，氣死我啦——”

顧時缊聽聞，卻倏然挑眉：“真的氣死了？”

會。

吃醋嗎？

“沒有。”姜說著，覺到顧時缊又把自己抱起來了，雙腳離開地面，“因為我覺得顧時缊不會做那種事。”

所以沒吃醋。

顧時缊悶笑了一聲，“聽到什麽了？”

“聽到你說，你對我沒有做戲，一直都是真的。”姜自己再複述的時候，都覺得心跳要溢出去。

為什麽呢——

僅僅是因為，直到顧時缊喜歡這件事，就足夠讓心髒狂跳，劇烈地加速，不知停歇。

每次想到他喜歡，每次聽他說喜歡，都會心髒突突突。

姜突然擡頭，撞到顧時缊的下，他順勢低頭，就又親了一下。

姜說：“就剛剛那句話，你能跟我再說一次嗎？”

想聽。

這幾步路，顧時缊沒有馬上應答，他打開房間門，先將這個醉得懶懶的人放在床上。

姜的視野一晃。

房間裏的燈并不亮，顧時缊沒有開那些刺眼的燈。

只是他垂著眼，單膝跪在床邊，幫鞋、又了的腳踝。

姜不喜歡穿高跟鞋，每次穿都說腳疼。

但顧時缊回來的時候，看到家裏門口了一雙高跟鞋。

是穿著那雙不合腳的鞋出的門。

姜低頭看著他，忽然覺得顧時缊很像一只大狗狗，手，t將手放在他的頭發上。

手的。

剛想一，忽然聽到顧時缊在回答，在回應剛才上樓時的要求。

他的聲音一如山間清泉。

但現在對來說，不再是冷的，而是，沒有一雜質的清澈。

“一直都是真的。”

顧時缊頓了頓，緩緩起，準備抱起，帶去洗澡，但再次之前…

他的雙手撐在側。

姜面前的零星亮都被顧時缊的形擋住，只是覺到他滾燙的呼吸落在了自己臉上。

覺到他用鼻尖抵住的。

近距離但又單純的親昵。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命”是真的。

他必須要命，才能在那樣的環境裏平安回來，才能回到邊。

說漂亮比以前更漂亮了是真的。

他隔著人，看的每一眼，都覺得，是漂亮的。

說自己的喜好很固定不會變也是真的。

他一直都喜歡，一直都。

還有…

說回來就是為了娶，是真的。

當初問要不要結婚。

也是真的。

姜這時候看不清他的表，也看不見他的眼睛。

迷迷糊糊地嘟囔：“才不是！你當時讓我戲，說什麽要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其他人…這是假的！！”

什麽戲！！這明明是心積慮！！老謀深算！！

顧時缊笑出聲，“嗯，這是騙你的。”

騙局。

姜手推開他，拉開距離後又了顧時缊的臉，力道實在算不上輕，都快給人紅了。

“下次不許再騙我了！聽到沒？”

顧時缊微微低頭，還沒同意，忽然又接上。

“不要騙我了，也不用騙我。”

姜看著他，雖說酒意上頭迷糊，但這是真心話，說得很認真，這是屬于姜的，難得坦誠的時刻。

“顧時缊，你以後不用靠騙我、騙自己來假裝我們很相了。”

酒催化帶來的難得的勇氣。

只是姜還是說得小聲。

能說出這些話，對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挑戰。

“我…我也是…很你的。”

“所以，以後不要再騙人了…你以後不需要這樣做了…”

不需要依靠騙局，不需要依靠做戲。

顧時缊沒有說太多話，只是穩穩地“嗯”了一聲，隨後將抱起來：“要去泡澡嗎？”

“你上次還跟我說喝完酒不許泡…”姜嘟囔。

對這件事記得可清楚了，顧時缊不讓做這個也不讓做那個，壞得很。

說喝完酒洗澡不安全，泡澡容易自己在水池裏睡著，容易溺水，總之就是不準泡。

但今天，顧時缊抱著往浴室走。

他斂下眸看，既是回答，又是承諾，話似乎對上了，但又帶著別的含義。

顧時缊說。

“我在就沒關系。”

“我會在旁邊，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