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nbsp;nbsp; 晚風聽得到。

◎生日快樂啊。◎

88.

-

顧時缊這個人, 擅長忍痛，也擅長瞞。

姜時至今日才明白。

顧時缊每次都要隨便糊弄過去的那部分，非常重要。

顧新山後來是被醫護人員帶走的, 顧時缊做完檢查, 兩人一起回去的路上。

姜是真的有些賭氣。

“你最好是都跟我說明白！”告訴顧時缊，“如果你再瞞我一點點…我就！真的不要理你了！”

顧時缊這會兒是真不敢再糊弄。

等著姜的拷問。

“嗯。”顧時缊應聲，表示自己明白。

姜轉過來，抱著手臂, 這會兒也不要他到自己, 心疼歸心疼，但生氣歸生氣。

回過神來的時候，姜都要炸了，不知道顧時缊為什麽要瞞著自己。

“說吧。”姜微微擡了擡下, “我十七歲生日那天，你沒能來，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他當時跟說因為比賽錯過, 竟然就信了, 現在想想, 本不可能那麽簡單啊。

顧時缊了。

雖在這件事上再三猶豫，卻也只能將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

…

七年前的那個夏天，比過往的每一年都要更悶熱一些。

氣象臺播報，說今年會是個炎夏。

顧時缊看著那張競賽的“決賽門票”, 時間是在5.24日，他又低頭看向窗外。

明的穿著一條鵝黃的短路過。

——這比賽，本就不是他想去的。

——不去了。

——他還是更想, 去給過生日。

最近總是躲著他, 不像以前那般黏人了, 顧時缊想起來，他們上次吵架，他還沒有解釋過。

小姑娘大概是賭氣，不想理他。

但顧時缊也懷疑過，啊，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些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讓他覺得煩躁，一貫的冷靜自持，早就已經丟在腦後。

顧時缊起下了樓，準備去追，也準備，將手上的這張決賽場券給扔掉。

剛下樓。

顧時缊的手上還著那張場券，一輛邁赫緩緩停在門口，隨後，跟他眉眼幾分像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顧新山看著顧時缊，上下打量了他很久，又看向顧時缊打算去的方向。

“哦？”顧新山嘲諷地笑了，“想找？”

十九歲的顧時缊還沒有學會藏自己的年心事，總是被顧新山這種老油條一眼看穿。

“姜是希旺集團的千金，家中往上三代都是富商，家族底蘊深厚到常人都不敢想。”

顧新山的語氣很淡，但字字珠璣，跟顧時缊強調。

告訴他，要看清自己的份。

“你呢？不過是一個賤種。”顧新山說著話時，甚至沒有給顧時缊一個正眼，“你憑什麽覺得自己配得上呢？”

顧新山將顧時缊接回來的這些年，其實本就沒有承認過他，在顧新山心中…

顧時缊就算跟他幾分像，也只是偶然。

顧時缊一定一定，不是他的兒子，一定是那個人跟外面的野男人生的。

他們從未相過。

所以自己現在對顧時缊不好，有所原。

他已經對顧時缊夠好了。

給他吃，給他穿，給他提供可以住的地方。

可是顧時缊，怎麽可以喜歡呢？

他這樣的人，配嗎？

他配得到姜那樣的人的，他配得到幸福嗎？

十九歲的顧時缊在顧新山的目和話語中低下了頭，可顧新山覺得這還不夠。

“怎麽，你不想去比賽？”

“可以啊，不參加比賽，你就什麽都沒有了，顧時缊，你這個徹頭徹尾的廢。”

“到底要拿什麽，去喜歡呢？”

顧時缊攥了拳頭。

——不行，不可以扔掉。

——他要證明。

——證明給顧新山看，證明給全世界看，他顧時缊，不是廢。

十九歲的年，本經不起一點激將法。

在這無止境的貶低中，他必須爬到無人可及的位置，來證明自己。

比賽下午開始。

他拿到冠軍後，一定還有時間回來。

可是。

那天，比賽結束後，顧時缊打開儲櫃，發現裏面什麽都沒剩下。

顧新山拿走了他放在櫃子裏的所有錢，以及通訊設備。

但他給顧時缊留了一句話。

-【走回來，我就承認你，你想給買的禮，我也可以為你提供資金。】

從這個賽場回家足足有三十公裏路。

炎炎夏日，年單薄的影被夕拉得更加飄搖，可他的目卻又堅定。

三十公裏路。

他的腳後跟被磨出泡，浸染了一整雙幹淨的白。

他路過了夜晚的便利店，在理今日鮮花，顧時缊找遍了全，終于從自己上找出十塊錢。

店員看著這狼狽的年，問他：“要買飯團嗎？打折，十塊錢，我給你五個。”

顧時缊卻搖了頭：“這束花，多錢？”

店員愣了很久。

“你不嗎？”又問，“你要不還是先吃點東西？”

奇怪，明明聽到了他肚子的咕咕聲？

顧時缊斂著眸，只是又問：“夠嗎？”

這十塊錢，夠給買這束花嗎？

“夠了…”店員給他指了幾樣，“這些，都是十塊錢一把，你挑挑吧。”

顧時缊緩緩蹲下。

在這些花裏，選了“報春花”。

他知道報春花的花語，因為曾經他的母親喜歡這種花，總是告訴他。

“阿缊，無論如何，要充滿勇氣地走下去，報春花的花語的解析裏，有一段是這麽說的…”

“無論經歷著什麽樣的寒冬，報春花也一定會在來年春天盛開。”

“所以，報春花適合送給失落的人，以此表示希一定會到來。”

除此之外。

也代表著無悔的初。

回到大院的時候，早就已經過了零點。

大抵是玩累了，畢竟這一次生日排場盛大，宴請了很多好友，沈淮他們，也會陪。

這麽累，應當要休息。

顧時缊先了一趟家，顧新山坐在客廳，一如既往地冷眼看著他：“還行，不過，你遲到了。”

他本來可以不用遲到的。

本來，他比賽結束，也來得及回來給姜慶生的。

顧時缊這時忽然明白，顧新山不只是憎惡他、喜歡貶低他那麽簡單，他，就不希自己得到一快樂。

但顧新山說得對，他還什麽都不是，什麽都做不到。

顧時缊拿了手機，再次出門，這次顧新山沒有阻攔。

他將這束花放在家門口的玄關上，站在燈照不到的地方，給發信息說——

【睡了嗎？】

【禮，我給你放在了樓下玄關。】

不知道會不會喜歡這束花。

大概很難喜歡。

有很多，又怎會在意他。

顧時缊看著這漆黑的世界，著仿佛整雙都不屬于自己的痛，他垂下眸。

可是。

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時缊，你的確，做不到任何事。

姜很快就下了樓，離他很遠，他卻不敢靠近，因為再往前一步，就能看穿他的狼狽。

“顧時缊。”

“你不想來，的確不用來，我沒有什麽份能強求你來。”

他沒有不想來。

他很想。

“你不想送我生日禮也可以。”

雖然在意料之——

但好可惜啊，真的不喜歡。

花束丟進垃圾桶的聲音很輕，沙沙的，像風一樣。

的聲音也順勢過他的耳側。

“你讓我覺得很惡心。”

…

姜聽完所有的故事，又整個人在車後座的角落，把臉埋在膝蓋間。

後悔了，剛才不應該那麽兇他的。

——可是！當時也很委屈嘛！！也很生氣！！

沉默了好久。

姜那句對不起還沒說出口。

顧時缊搶先一步再次開口，忽然問：“那條鵝黃的吊帶，你還留著嗎？”

“怎麽可能留著！七年前的子了！”姜覺得他明知故問。

顧時缊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挑眉：“嗯，可是我喜歡，怎麽辦？”

“……”姜側頭，“那你，給我買，我就穿。”

“好，多買幾件。”

姜：……

就真的那麽喜歡那個子？

緩了緩緒，還覺得心髒被人抓著，當記憶中讓自己覺得難過的事，又增加了對方的酸時，難免覺得缺氧。

但姜最終，還是決定對其中一個細節先道歉。

“好吧，我當初，不該把花丟進垃圾桶的，對不起…”姜說著，還手他，“好了，你快點說沒關系。”

快要不過氣了。

但顧時缊沒說，他看著那副著急的樣子，嗤笑：“我又沒怪過你。”

不喜歡，沒關系。

以後，他也可以換喜歡的。

“我要解釋。”姜擡手，“我…我晚上就去撿回來了…本來是計劃花謝了找你換新的，誰能想到那束報春花活力無限…”

活了好久好久。

找這個借口都等了好久，等到他離開，這花才凋謝。

真，不是時候。

“還有——”

姜深呼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終于把過往的某件事告訴他。

這是易。

他告訴一個過往的，就告訴他一個。

“知道你出國的時候，我才沒有很高興，其實哭了好幾天…”

什麽慶祝，什麽派對，都是掩藏自己的難過。

只是太難過了，想要人陪。

顧時缊忽然又嘁了一聲，湊近，手給眼淚。

“以前明明，沒有這麽哭的。”他說，“好了，以後別人要說我欺負你了。”

姜：……

“本來就是你惹哭的。”

顧時缊手抱，將圈在懷中，下枕在的頭頂，輕輕地哄。

“不哭了，嗯？”

姜沒說話，先順勢將腦袋埋在他的頸窩，過了會兒，才甕聲甕氣地告訴他。

“顧時缊，他…就是，你爸…他不是個東西…！”

那個人，甚至不能稱之為父親。

“但，我是你的家人。”

“我的爸爸媽媽，也是你的爸爸媽媽。”

姜沒有問出口那句。

——顧時缊，過去的那些年，真的過得很辛苦吧？

因為知道答案，就不問了。

只是停頓片刻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

“或許…以後，還會有我們的寶寶，總之…總之，顧時缊。”

“你會得到所有幸福的。”

89.

-

第二天。

姜堅持要送顧時缊去機場。

雖然誰也不知道姜在堅持什麽，但就是這樣犟。

車門打開，特助正回頭，要跟顧時缊彙報行程，剛剛開口出一聲：“顧總…”

這稱呼在裏都沒，馬上收了回去。

特助愣了下，下意識地轉話鋒，了一聲：“顧總…夫人。”

姜：“？”

這助理有意思的。

“嫂子今天怎麽一起來啦？”特助很快反應過來。

顧時缊不是第一次出差，但這是第一次姜跟著一起上了車，特助確定自己沒記錯。

這次去國的，只有顧總跟他兩個人。

這時顧時缊也上了車，他說：“你看，人現在都覺得我妻管嚴，去機場還得你送。”

姜：“？”

難道，你不是嗎？

顧時缊無法否認。

畢竟，僅僅被姜這一個眼神盯著，他都沒有任何勝算。

京北市出發的國際航班依舊很多，姜一直送他到安檢口，站在後面跟他揮手說再見。

跟七年前一樣。

出發地，京北。

目的地，杉磯。

但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是看著湧的擁人，也沒能找到他的影。

而是——

確定地捕捉到他的背影，在幾分鐘前。

他們帶著婚戒的手還錯在一起，顧時缊低頭吻了的額頭，跟說。

“乖乖等我回家。”

這次，的生日，他不會再遲到了。

顧時缊的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姜卻沒有馬上離開，再一次站在滾的大屏幕前。

看著來回閃過的航班信息，看到顧時缊出發的那班次信息，斂下眸，這才回準備回家。

這一次，所有的憾，都有了結局。

顧時缊去國的幾天，姜基本都在家裏練習臺詞和表演，只有一天回了趟老宅跟爸爸媽媽吃飯。

順便跟他們說起顧新山的事。

“他是個瘋子。”

“但還好，他現在也傷不到顧時缊了。”

顧新山現在這個況，看來是要長久地住在醫院了。

江雪蘭和姜先有些唏噓，但最後只是跟姜說：“嗯，這樣也好，你們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

他們以前跟顧新山的關系就不算絡。

倒是江雪蘭，一直心疼顧時缊。

所以到最後，江雪蘭又說：“還好，我們家寶貝是喜歡小顧的，現在了一家人，我們呀，也能名正言順地對小顧好了。”

姜小聲：“媽媽，胳膊肘朝顧時缊拐得有點太多了吧？”

“怎麽啦？還跟你老公爭風吃醋起來了？”江雪蘭輕嗤。

姜吃著一塊夾來的菜，玩笑道：“我才不吃醋。”

“我已經有很多很多了。”姜說，“可以分給他一部分。”

給他最珍貴的那部分。

…

五月二十三日。

姜在進試鏡室之前，收到了顧時缊的信息，他說這邊的事理得很順利。

又跟再三保證，明天一定能回來。

“下一位——”

“姜。”

姜馬上把手機丟進儲櫃，跟著工作人員進了房間，進去，跟坐在中間的導演對上了眼神。

非常謙虛、禮貌地彎腰，深深鞠躬道。

“大家好。”

“我是演員，姜。”

屬于每個人的試鏡時間都很短，姜再出來的時候，顧時缊問覺怎麽樣。

拎著包，淡然回複。

-【盡力而為就不問結果了。】

顧時缊過了會兒才回。

-【？】

-【長大了。】

姜：？？？

這嘲諷的語氣。

姜：【老公~^ ^】

顧時缊：【嗯？】

姜：【既然工作忙完了，能早點回來嗎？】

顧時缊那邊已經正在輸。

姜搶先，又說：【^ ^早點回來，早點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避這場暴力陷阱，第二天的天氣狀況不太好，顧時缊返程的航班晚點了好幾個小時。

從杉磯回京北要十二個小時。

按照原計劃，他下午五點左右到，也就是京北時間的淩晨五點左右就會出發。

姜想到他要回來，一晚上沒睡好。

淩晨三點，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給顧時缊發信息——

【去機場了嗎？】

顧時缊告訴飛機晚點的事，但他還說：【不用擔心，只是晚了幾個小時，不會超過十二點。】

姜回複：【沒關系啦，你就算過了零點才回來，我也不會說什麽！反正！我在家等你！】

但還是輾轉反側，難得失眠到淩晨四五點才睡著。

中間也一直睡得斷斷續續，不太安穩。

臨近中午時就起了床，姜今天甚至沒有阿姨來，一切都要自己親力親為。

不過，蛋糕是顧時缊提前定好的。

前幾天練習了一下紫蘇排骨的做法，在不斷糊鍋中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今天下廚之前，姜甚至給顧時缊提前打了預防針。

-【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