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

在這種時候, 對謝懷雋承接一句“我也你”的話，似乎再合適不過了。

倪薇覺自己是該回應, 可張了張口, 謝懷雋卻倏地問，還想不想喝水。

老實說，從打哭嗝起, 就已經口得不行。

只是不想開燈被他看見哭得醜醜的模樣，也不想麻煩他。

但他說過，是他甘願的, 對他而言，能擁有利用價值不是壞事。

倪薇用手抹抹面頰，理一理頭發，靠枕坐好，地說：“想喝。”

謝懷雋頷首, 托起的後腦勺親了一下：“泡杯安神茶給你。”

“好。”

謝懷雋按下開關, 臥室燈驟然亮起, 但并不刺眼, 開的是床頭暖黃頂。

他去樓下餐廳泡茶，十幾分鐘後才重新回到臥室遞給。

倪薇噸噸噸喝了一大杯，幾乎見底。

最後留一口沒喝完, 謝懷雋問還想不想喝，倪薇搖頭了。

謝懷雋拿過茶杯，將杯底剩餘的一飲而盡，垂眼淡道：“洗把臉, 上廁所, 睡覺。”

第一步倪薇照做了，第二步還得稍微醞釀下, 第三步……天已經亮了，再睡也太奇怪了。

謝懷雋開了落地窗遮蔽擋板，隨手把翻蓋扣上，為掖了掖被褥，又在臉上落下一吻：“補補覺，八個小時後我再來喊你。”

倪薇扭頭看眼他，淚眼紅腫：“那你要幹嘛去。”

明明也一晚上沒睡，和一直聊天。

謝懷雋嘆口氣：“我可以再陪你睡一個小時，之後還有工作要忙，放心，我的命著，今天在家辦公。”

倪薇默了默，擡手攬他的頭，回吻懇求：“不工作好不好。”

謝懷雋笑嘆：“不工作怎麽養你。”

哪有那麽難養？還是發生了什麽？

倪薇的眉頭又慢慢皺了起來。

謝懷雋看得出來倪薇的擔憂：“倪薇，你不用擔心太多，做錯事了地球不會炸，依舊會照常轉，何況你又沒做錯什麽。”

謝懷雋卸下勾搭的小臂，語氣松散平靜：“如果我提前完工作，我一定會再回來陪你睡，我的力很充沛，你不是不知道，對麽？”

這種時候還開這種玩笑，明明是在關心他。

倪薇有些來氣，悶哼了一聲，翻蓋住頭。

-

一覺睡到下午醒來，倪薇有種過去了一個世紀的錯覺，的力是恢複了，但大腦仍然于混沌狀態。

失聯一天，拿到新手機，倪薇刷了兩個多小時才跟進各方事務，假期結束，必須回學校了。

回程的路上，倪薇才驀然想起自己忘記向謝懷雋過問喬松園的事，可即便想得起來，也實在沒什麽勇氣。

不論如何，的生活還是要繼續，謝懷雋也支持，但除此之外，他還打算讓保鏢司機每天接上下學。

搞得這麽興師衆，是個人都會拒絕，倪薇也不例外，況且并不認為，爺爺那裏會強行把擄走，不然也太莫名其妙了。

倪薇是這麽想的，但這兩天在校，還注意人安全的，非必要況下，絕對會和自己的親親室友黏在一起。

暗裏防得明明白白，倪薇都覺得自己多有些神經質了，所以那天在學校門口的咖啡店遇見謝西霖，倪薇又懵又不知所措。

“如果你不想和我私下聊，我不介意就在這兒跟你談話。”

謝西霖以指骨輕叩桌面，低眉睥睨，疏冷的語氣裏不難聽出威脅。

倪薇還沒表態，在旁的紀若盈就看不下去，懟了一句。

謝西霖乜眼，依舊高高在上：“我們之間的家事，你個外人最好閉。”

倪薇蹙眉，按住紀若盈的胳膊，想了下，提前問一句：“是爺爺……”

謝西霖格外不耐：“我沒那麽聽他們的話，你也想那些有的沒的，識相點兒就和我上車。”

他單手兜，又輕哂了下：“順便一提，因為你和謝懷雋的事兒，都氣住院了。”

倪薇稍怔，這是從來沒想過的結果。

同謝西霖上車前，倪薇忍不住去關心住院的事，但對此，謝西霖又是極其惡劣的態度，質問早知會有這麽一天，為什麽還要去勾引男人。

是的，他說了“勾引”這個詞，意在脊梁骨、將釘在恥辱柱上。

如果今天來找談話的人是爺爺謝宛樺，倪薇或許會傷心難過，但這個人換做謝西霖，只會去反駁，并且中止這場莫名其妙的談話。

終究是沒辦法和他面地進行一場言談，從小到大，他們就總是吵吵鬧鬧、爭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也許就是彼此天生的克星。

從車上吵到街邊，理智告訴倪薇，會被路人看笑話，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可謝西霖這狗東西狗裏吐不出象牙，撂下的話一句比一句過分，尤其是這句——

“我要是早知道你會爬小叔的床，我當初就該把你扔山裏！”

倪薇的雙眼驟然泛紅，不管一五一十地拿包砸他，哪兒還有形象可言。

後來是邊人勸架，才徹底結束這場鬧劇。

謝西霖擅自來找爭吵，不僅校人略有耳聞，也傳到謝懷雋那兒了。

發生這種事，再怎麽說，也是一時疏忽、失去理智，當面和謝懷雋談心，倪薇皺眉垂眼，心裏滿是犯怵的張。

但謝懷雋還和之前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沒錯。

他擡手輕的頭，鏡片下的雙眼沉靜而平和：“之後你們學校的安保管理會更嚴，如果有需要出門的況，及時和我報備。”

“不要抑自己的心，假設你已經堅持不下去，可以暫時在家休息幾天。”

他的這番話無異于某種赦免，如果是從前的，一定會就此放過自己。

倪薇抿抿，彎腰在他臉上親一下，嗓音低悶：“他肯定也不會再找我了。”

謝懷雋沒什麽緒地想。

他當然不會。

“我為什麽要因為這種人隨便請假休學，我還不要為將來打算的嗎？我、我可是要考帕森斯的人。”

倪薇皺眉，表現得勁勁兒的。

謝懷雋失笑，對于普通人而言，幾日的連軸轉，恢複力最有效的方式，或許是補充睡眠，但對他而言，倪薇就是他的治療藥。

他親手栽培、養大的姑娘，幾乎快要融于他的骨裏。

即使他不需要長得多麽優秀、出衆，但能表現出世俗意義上的優點，他必定會為之到欣。

“那我們接下來，繼續。”

謝懷雋按了按眼鏡，翻看默寫的容和練習題，撿起筆桿慢條斯理地轉了轉，然後將其放到領裏的那圓滿的壑中。

以滿圓夾|冰涼的筆桿，對倪薇而言并非什麽難事，畢竟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游戲。

謝懷雋的指腹按著筆帽，一點點向推，以檢視的目看，繼而落下使之出奔湧的掌摑，這是最難捱的地方。

“好孩子，不能掉下去。”

他略一傾，平淡溫和地下達指令。

對上他清明的目，倪薇咽了咽唾，只能稍微攏下褪。

他們之間的相，大多是他監督學習、解決學業上的困難，偶爾，不，多次耳鬢廝磨，以互相藉彼此。

這很有效果，因為一旦拋去所謂的廉恥心，被他牽引進設下的烏托邦世界裏，就可以很好地離那些痛苦，并且為之敏，就像謝西霖之前的辱罵，已經不會在乎了。

五分鐘過去，倪薇覺筆桿已經要落到腹腔，小聲而大膽地問，謝老師，我喜歡和你做，麻煩你給我，好嗎？

謝懷雋將那只筆桿掏出，連帶的針織開衫也一并挑開。

皮徹底暴在空氣中，有些許清涼，本沒穿襯，兩枚嫣紅正充盈地立正。

謝懷雋拿筆桿掃視兩枚，是轉圈也是勾勒，最後把筆桿送到裏，拍了拍的面頰，垂眼淡道：“還請不要在我的課堂說這種話，親的，我會忍不住想進你這張。”

因為筆桿在裏，倪薇說話時會變得含糊不清，甚至滴落清水。

謝懷雋的雙眸愈發漆黑深邃，拿過筆桿又送給，如此替，不由得輕嘆，問：你就是這樣勾|引我的，是嗎？

這是毫無疑問的敏訓練，在他的調配下，會愈發不以為恥，反而稍稍向他靠近，送去脯，圓碌碌的雙眸直直看他：“是的，我想要你。”

一般演繹到這種地步，是可以得到厚的獎勵，但謝懷雋太懂得如何令延遲滿足，倘若沒有背完單詞詞彙，完練習題并且修正錯誤，他絕對絕對不會給的。

倪薇有些沮喪，只能這樣敞開襟，繼續背誦學習。

偶爾無法按捺，謝懷雋會讓暫時使用兔子玩。

而頻次是他在調控。

做完那些作業，倪薇已經搭搭得不像話，站都站不穩。

謝懷雋有些好笑，他好像一不小心把他的小姑娘弄壞了。

他嘆口氣，輕拍的腰側，聲安：“好了，去床上，或者坐在我的臉上。”

倪薇嗚咽了下，攬他的脖頸，要他抱過去，選擇了前者：“床上。”

謝懷雋單臂托起，待上去找尋了想要的姿|態，他才拿出雨傘，按著慢慢給。

他確實是可以進去了，只是倪薇還不能完全容納，二分之一是的極限，今天或許有三分之二的可能，但即便水庫充盈，也實在狹窄。

他憐惜，也樂于這樣一點點慢悠悠地給，但他覺得到，像現在這樣親的時，或許不會長久了。

-

“下次可不可以玩些詞彙簡單的劇本，不然我會覺得好掃興。”

倪薇捧著水杯咕嚕咕嚕喝下去，擡頭看向替吹頭發的謝懷雋。

謝懷雋將熱風轉冷，梳理的發，嗯了聲：“之後再說。”

倪薇抿抿，放下水杯，依舊擡起下去看他：“你這麽會玩，以前也和別人玩過嗎？”

直到現在，倪薇都有種不甚了解他的覺。

即使在的印象裏，謝懷雋都并沒有往過朋友，希最好是這樣的，畢竟對很有潔癖。

頭發吹幹得差不多，謝懷雋關了吹風機放一旁，輕嘆反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倪薇沒說話。

不想說自己很在乎。

謝懷雋目低垂，說得認真：“我可以給你很確切的答案，倪薇，我三十年來只和你談過、親過、擁抱過，更別說是做|了，明白嗎？”

“不是誆騙我嗎？”倪薇下意識問。

“沒這必要。”

“……”

那倒也是。

倪薇深吸口氣，眼睫上擡：“為什麽？”

毫無疑問，眼前的小姑娘不僅僅高需求，而且問題也很多。

謝懷雋并不會到不耐，相反，他很願意答疑。

他將上的孩擺正，專心地注視：“我很忙，每天都很忙，而且我并不是一個充沛的人，周圍人的示好對我而言，就像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我能察覺得到也能分辨出，但那些不過是我一路通行的路標，沒什麽稀奇的。”

“我也許會在適當的時間裏，找到合適的人按部就班結婚、生子，但在遇到你之後，所謂適齡、所謂計劃、所謂世俗意義上的種種最優選，都可以去見鬼了。”

他的語氣是如此平和，就像在說一件很理所應當的事。

相這麽久，倪薇不難看出他是個很有自我規劃的人，他的規劃大到展三十餘年，小到細每分每秒。如果不是發生了這種“如果”，他或許……

倪薇在出神，只是一秒鐘，謝懷雋便能立馬察覺，并且明白是為何：“不要去想那些‘也許’，我和你說過，這世界上沒有時機，而且你的出現和我的改變，是絕對的必然，不會再有第二選項。”

因為這句話，倪薇失焦的視線這才慢慢彙聚。的目裏，雖然總是著分外清澈的懵懂，但并非像今天這樣悵然、迷茫。

如果這份迷茫是因為他，他一定會給予毫無疑問的肯定。謝懷雋深邃的目，始終鎖著，慢條斯理地說：“請不要質疑我對你的，倪薇。”

“我沒有。”

倪薇下意識否認，垂下的眼睫和擰的雙手，都在出賣的不自信。

謝懷雋攏的手，沒有質疑，而是另起話題：“聽說你這幾天在學校的狀態一直都不是很好，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倪薇不解：“你從哪兒聽說的？”

謝懷雋答非所問：“時刻了解你的向，對我而言不是難事。”

倪薇能意識到什麽，也自知瞞不過他。

僵持幾秒鐘，的雙眼霎時又紅了起來，立即環抱他的脖頸，小聲泣地倒出酸水。

謝西霖那天鬧事，就在學校附近，確實不會再在意謝西霖說過的話，可校流言四起，實在很影響的生活。

其實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太在意別人的家事，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但倪薇不想為別人的茶餘閑談，哪怕只是玩笑話、可有可無的談資。

不想，就是好面子，喜歡被人注目，但并不是這種前提條件。

的兩個室友都很好，會為出頭，也會安。

可是這種安和出頭，只能短暫地合傷口，久而久之還是會起皮、卷邊。

討厭死謝西霖了，居然留下這麽一攤糟心事給，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上次我去洗手間，有人說我喜歡搞||倫，睡老男人，我想過要沖出去罵他們，但是我覺我罵不過，而且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在和你做這些……”

倪薇說得越來越激，埋頭在他肩上又是抹眼淚又是淌鼻涕。

太沒有規矩了，心想，但吸了吸鼻子，依舊照做。

太明白自己這樣不會被責罰，反而還能獲得極好的安服務，所以即便哭盡了那些壞緒，也會繼續演下去。

好吧，也不是很玻璃心，就是喜歡向謝懷雋傾訴。

果不其然，謝懷雋能一遍又一遍地順的背，告訴不要將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并且搬出一堆曉之以理之以的話。

很用，就像廟裏念經的和尚，還有點兒催眠。

倪薇想就這樣枕著他迷迷糊糊躺一會兒——但是請稍等，他的左肩好像有些過于埋汰了。

著那一大片洇出的水漬，倪薇嫌棄得皺了皺鼻子，擡起下想靠另一邊。

而就在對上他視線的時候，謝懷雋卻倏地說道：

“如果你已經無法忍當下的環境，那你可以換個嶄新的、更好的地方繼續學習。”

他停下了安的作，掌心停留的地方不斷導熱，為他鄭重其事的話語增添了幾分真切。

倪薇那方的溫，也能聽到他擲地有聲的直呼名字：“倪薇。”

他漆黑雙眸深邃如墨，直擊的心。

以目，以言語——

“我會送你到你心儀的學校，在那裏，你不會到任何人的影響。”

“不論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都不要停止學習。”

“你要正常而健康地長大。”

他經常這麽對說。

不止一次。

因為他永遠會為的人生負責，不斷催化、引導長大。

而倪薇深知所謂心儀學校是什麽。

——遠在國紐約的帕森斯設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