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秀一直站在劉文啟邊看牌，見他打了七八圈還沒有起的意思，有點不耐煩了，正好大姨端著一瓦罐酸菜從門出來，連忙招呼，“姨，你家那副舊麻將呢？”

“幾個孩子不知搬到哪兒去了，丟了十幾張牌，打不了。”

“看來下次過來要再自備一副麻將了，”宋文秀說。

劉文啟偏頭瞧，“你去看著亮亮和俊俊，別讓他們又跑去玩水，”宋文秀眼神一甩，掉過頭去不理他。

正好亮亮兄弟倆因游戲和另外幾個孩子吵起來了，劉文啟聽見，更加不悅，把張七條拍在麻將桌上，宋文秀一驚，趕跑去調停了。

最后，劉春梅和另外幾個親戚貢獻出自己的手機，給孩子們各人一個，這場戰火才算熄了，但到了飯桌上他們又開始較勁。

似乎小孩子都尤吃翅，一開席，那碗蔥油燜里的翅就被夾走了，兩個藏得深，幾雙筷子較勁似的在碗里翻找，亮亮率先翻到一塊疑似的，正要夾起來，突然宋文秀拍了下他的手背，“你這麼個翻法兒，人家怎麼吃？媽媽平時怎麼教你的？”

一句話的功夫就被另一個孩子夾走了，那孩子跟亮亮差不多大，春生，剛才跟他搶手機沒搶過，這會兒搶過來一只，就得意洋洋地沖他眨眼睛。

亮亮哼了聲，筷子過去搶他筷子上的，宋文秀索抓住他的手，“干嘛干嘛，劉遠亮你想干嘛？”

“媽，他搶我的！”亮亮聲音激。

春生他媽見狀，也拍春生的手，“媽媽怎麼教你的，要讓著弟弟，快把夾給亮亮。”

“我不！”春生迅速把塞進里，咬下一大塊，亮亮氣得筷子一扔，大：“我也要，媽你看，他搶了我的！”宋文秀按住他作的，“還吃得嗎？平時你吃你都不吃，今天怎麼這麼不聽話，坐好！”

這聲吼終于驚了另一桌的男人們，其實兩桌相隔不過一米，他們早把這桌的況看得清清楚楚，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從肯從“家國大事”中回過神，來理人孩子這樣蒜皮的小事。

春生他爸和劉文啟都停住筷子，往這邊瞪過來，各罵各的孩子：“大過年的吵什麼？好好吃飯！”

“亮亮你又不聽話了，回頭不給你玩游戲，文秀你也不管管他？”

“我這不是在管嗎？”宋文秀語氣急躁，劉春梅見事不妙，忙從男人那一桌夾了個過來，放到亮亮碗里，然后拍著他的背安，“亮亮聽話，回頭外婆給你買幾個——”不等說完，亮亮子一甩把劉春梅的手甩開，這一下正好帶翻了面前那碗羊湯，陳青茹就坐在他旁邊，猛地反應過來，抬起手臂，已經晚了，藕的袖子了半個掌大的一塊，還汪著油。

劉春梅“哎呀”一聲，手忙腳地扯了紙巾去陳青茹的袖子，宋衛明也回過頭來問怎麼了，宋文秀氣極，在亮亮胳膊上重重打了兩下，“你，你！”亮亮甩過頭去，腦袋像公一樣昂著。

大家都宋文秀別打孩子，陳青茹也不忍，忙說：“沒事沒事，服回去洗洗就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這樣，一場鬧劇才終于落幕。

這下來這桌的氛圍安靜得詭異，劉春梅等幾個長輩盡力活躍氣氛也沒起大作用，男人那一桌則繼續談天說地，丁點兒不影響，他們仿佛與這一桌隔絕開，也許他們本來就不與人孩子一個世界。

飯后宋文秀拉著亮亮到陳青茹面前，亮亮給道歉。

亮亮頭低著，掀眼皮子覷陳青茹，對上的目了，又心虛地把眼神調開，“對不起。”

“大聲點，”宋文秀拍他的后腦勺。

“舅媽，對不起，”聲調提高了兩個分貝。

陳青茹笑著說沒關系，“你本來也不是故意的。”

亮亮得到原諒，立即掙他媽的手跑走了。

“這孩子！”宋文秀嘆了聲，對陳青茹說：“我家亮亮呀就是皮，唉……你那服能干凈吧？”

“沒事，回去幾下就好了。”

陳青茹沒想到這點小意外，竟然拉進了和亮亮的距離，后來跟宋衛明在院子里曬太，亮亮突然跑過來把手機遞給，“舅媽，我這個游戲怎麼突然退出了？”

陳青茹詫異地接過手機，一通作恢復了游戲，把手機遞還給他，“現在正常了。”

“謝謝舅媽！”這聲謝說得又響又亮。

“不用謝，”陳青茹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要再說點什麼才對得起他這聲謝，于是提醒他：“不過游戲最好玩兒，對眼睛不好，有時間不如去跟弟弟他們打玩槍，拼圖也行。”

亮亮低低哦了聲，拿著手機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