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茹一坐上他的車,宋衛明就卸下他那熱和善的面,臉垮了下來,陳青茹更是看也不朝他那兒看,目視前方的紅綠燈,在心里默默數秒。
希這綠燈快點亮,好讓他們的車開起來,當車不時,總懷疑他要,他要說話,記得最后一次坐他的車是在前天,他把車停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央,問:“你要離婚嗎?”
那一刻心里的震撼,到現在也不能忘記。
“你還是要離婚?”他又問出一模一樣的一句話,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語氣,于下風。
陳青茹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他,剛想回答,他突然轉變話題,“五星街那家日料新開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看裝修是不錯,你覺得吃什麼好呢?”
“隨便,”陳青茹說。
“那就那家吧,比較有調,”宋衛明說。
陳青茹又向他,那金的眼鏡框折出一點微芒,陳青茹突然笑了,往車窗外隨意掃了眼,看見路邊一家小餐館,說:“就在這兒停吧,下午我還有課,趕吃完我回去還得午休。”
宋衛明默了會兒,只得在路邊隨意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
兩人一起走進路邊那家炒菜館,現在正是飯點,館子里人很多,男男老老,談得熱火朝天,離宋衛明想要的安靜和調相去甚遠,他手來拉陳青茹的胳膊,說:“去二樓吧!”陳青茹卻故意走快一步,沒讓他拉著,指了指一樓最角落里那張桌子,“不是還有座位嗎?”
穿過人群小跑著過去坐下,不等宋衛明,宋衛明快步跟上,也在對面坐下了。
他拿起桌上的菜單,問:“白灼蝦來一個吧,你吃,醋溜排骨你也喜歡,還有……”
“點你自己吃的吧!”陳青茹漫不經心說著,開始手洗餐,宋衛明趕勾了幾道菜,便又迫不及待去搶手里的水壺,“我來我來。”
他儼然是個紳士,仿佛回到當初談的時候。
陳青茹看著他大獻殷的樣子,就不免想到他同吵架時的冷漠,覺得好笑,這真的是同一個人?
接下來,從服務員收走菜單,到上菜的那二十多分鐘里,宋衛明開始滔滔不絕地檢討自己這些天來對的忽視,并以工作太累為借口,說明自己做這一切并非有意,并且以后堅決改正。
陳青茹靜靜聽著,靜靜著,盡管知道他慣會哄人,也不能不心。
不多久那碟白灼蝦就端上來了,宋衛明立刻戴上手套,并制止陳青茹,“你不用手,我來,現在不是有電視節目上說男人要給人剝蝦嗎?今天你放著我來!”
任何事都是過猶不及的,這一下驚醒了陳青茹,突然穿了他的目的,正如曾經就《那不勒斯四部曲》中關于莉拉婚姻部分的解讀:金錢、權力和話都是男人為了狩獵人而拋出的餌,不想再被那餌捕獲了。
“不必了,我們說正事吧!”陳青茹自己戴上了剝蝦的手套。
宋衛明面尷尬,他慢慢摘下手套,然后拿起那瓶果,為陳青茹倒上半杯,“我剛才就是在說正事。”
“離婚協議上的條款看了嗎?其實也沒什麼可分的,房子是你的婚前財產,我只帶走我的東西,不會要你一分錢,”陳青茹說。
“話不是這麼說,青茹,”宋衛明著,聲音微啞,他終于有點了,“沒有你,我住在一間空房子里有什麼意思,青茹,有你這個家才像家。”
陳青茹把眼神撇過去,端起杯子小小抿著,聽他繼續說:“你說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你說,你說我就改,我姐那邊我已經想好了,你工作忙沒空去醫院探那就不去,你不想們住在我們家那改天就讓們住酒店去,還有什麼你不滿意的,你都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改!”
宋衛明的說話聲并不小,斜對面那桌男停下談,看了過來,宋衛明后坐的那位士也回過頭來瞄了眼,這一眼正對上陳青茹的目,燙了似的轉回頭去,陳青茹也覺不好意思,低頭默默抿了一口果。
而宋衛明仍在說,他知道別人在看他,他向來最要面子,但今天他卻沒在意臉面,繼續向認錯,“青茹,我還有哪里做得不對,你說,我都改。”
糖醋排骨上來了,宋衛明察覺服務員近前,這才住了口,抓起橙為陳青茹滿上一杯,把糖醋排骨也往那邊挪了一點兒,“你不是吃這個嗎?多吃點,就是不知道這家店做得怎麼樣。”
陳青茹用筷子夾了塊排骨,慢條斯理地吃著,等宋衛明的下文。
他繼續說:“青茹,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六年了,這六年里發生了許多事,考研、升學、升職,我爺爺過世,許多許多事,我們都是一起度過的,說句實在話,我們是這世界上最悉最親的人,不僅是人,更是親人了,而我們兩邊的父母也都認識,都相了,都變親人了,離婚不是分手,說分就分的,青茹,你要想清楚。”
宋衛明說得不錯,夫妻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陳青茹突然同了林寶鶯,當初有些看不起的猶豫不決,一邊想離,一邊又不離,糾糾纏纏,現在到自己,原來也是看不上的那種人。
“青茹——”
“好了,”陳青茹抬起頭,用目制止他,“先吃飯吧!”
“行,先吃飯,”宋衛明強自微笑,看了眼手機,“現在正好一點,趕吃完我送你回去午休一下!”
他沒有,他們再沒有談論離婚的話題。
只是靜靜吃著飯菜,宋衛明向抱怨這里的菜做得不好,下回還是帶去吃日料,點頭附和,宋衛明又夸說的廚藝比這兒的廚師強得多,做的糖醋排骨如何如何味。
陳青茹笑了聲,記得以前他可不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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