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閣的年歲大概和天金闕差不多,窗柩多次翻修,除卻榫卯工藝,還要添加新的鐵釘。
有的鐵釘還未封好,半截尖頭在外,用刀片翹起,收在手里。
用刀片翹起枚彎曲的釘子,收在手里,又將封的刀片放回袖里。
而與此同時,門吱呀一聲,悠悠開了。
*
謝依聽完京中姐妹的你一言我一語,頭疼裂,低吼了句:“你們吃熊心豹子膽了?宮里這麼來?”
那個弱世家小姐道:“反正也查不到咱們頭上,郡主放心好了。就算出問題,也是萬家首當其沖。”
“……”謝依心煩氣躁,“說的不是這個!怎麼我了嗎?有必要這麼惡毒?”
世家小姐驚了:“安榮,不是你說厭惡嗎?”
謝依:“是,我是不怎麼喜歡,因為那些所謂文人的踩高捧低,我沒見,我就討厭,甚至上也想占個便宜怪氣幾句。但這不等同于我想害,更不等同于——”
一字一句道:“有人拿我當、幌、子。”
再也懶得看這位面慘白的世家小姐,謝依抹了把臉,快速離開。
現在想來,上說著討厭,也不過是那些無謂虛浮的頭花,但這位堂姐人不賴。
更何況……的確是比好看。
而另一邊,萬開駿只當謝重姒默認,有些竊喜。
都文人,喜作詞歌賦,頌人景。之前,常詞賦的是“安榮郡主”,自從幾個月前,有人窺得宮里頭小殿下真容,改了人吹捧,吹得那一個國天香。
他見過安榮,容貌已屬上乘,不怎麼信艷的說法,有些不屑一顧。今日還同幾個朋友聊起,便有人和他說,可來一觀。
萬開駿只當謀個艷福。他自知容貌不差,否則也不會在青樓歌臺如魚得水。若能討得這位殿下開心,就是佳話一段,若不能,想必子名聲,也不會有人想傳出去。
再說,他也沒想干什麼。
見一面而已。
萬開駿心里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還特意正了冠,背脊直得走進隔間,剛要把作為禮的雙魚環佩送上,就看到靠坐窗邊的。
逆著,榻上那人若無骨地靠著,長發如墨,眸也若點漆,臉上沒什麼表,但也不需要任何表,自是風。比他見過的任何所謂絕花魁,都艷萬分。
萬開駿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頓住腳步。
然后才挑起有些僵的,力求給謝重姒留個好印象,盡可能平緩地道:“芍藥過妖,芙蕖過清,唯有牡丹真國——不怪他們這般喻您。這枚玉佩是江南名匠石月打造,本以為能配得上殿下,現在,只求殿下莫嫌棄。”
謝重姒聽慣了奉承的話,乍一聽這般花言巧語,心里毫無波瀾,但還是挑起一抹笑,像是被夸得驚喜了般,歪頭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萬開駿心頭一喜,趕道:“在下萬開駿,家父萬守,乃閣大學士。”
謝重姒似是想了想:“萬老先生的公子呀。久仰了。”
又用拇指一磨手中鐵釘,笑道:“公子不上前點,本宮都看不清你手中的環佩啦!”
*
花園和攬月池臨近連通,只有幾步路之遙,走來也不過半盞茶時辰。
可謝依從未覺如此遙遠過。
連跑帶奔,四張,終于是見到葉竹的影——葉竹正抱著一套衫,腳步匆匆地往西邊走。
“葉竹姑姑!!!”謝依慌忙住,“ 稍等!!”
葉竹停住腳步,奇道:“安榮郡主?您……何事吩咐奴婢?”
謝依左看右看沒見到謝重姒,著急:“那個、那那那個……我堂、堂姐呢?”
“殿下呀?”葉竹笑道,“在摘星閣那邊呢。襟被水打了,奴婢回宮給拿更換。”又窺見謝依難言于齒的神,疑道:“您怎麼了?”
謝依一滯,沒法解釋明白,不假思索拉著葉竹狂奔,幾下就繞過偌大的攬月池,到達對岸閣樓前。
幾個小宮娥在底下找了圈,沒見到人影,本想回閣樓上時,又看到葉竹,眼神一亮:“葉竹姑姑!可算看到您啦,方才下來,沒見著您,又不敢走。”
葉竹也瞬間察覺到了不對,一掃人數,三個宮全都下來了!又沒說讓人在下面接應啊!
葉竹如臨大敵,正待疾步上閣樓。突然,側水畔“噗通”落水聲,聲響之大,讓五個人都一震。
謝依更是僵扭過頭,干地道:“方才……那個是……人嗎?”
葉竹:“……好像是。”
余瞥見,并非紅,以及形并不相似,明顯比謝重姒高壯不,松了口氣,但仍舊皺眉,吩咐道:“阿蘭,去找侍衛撈人;阿綠,去通知陛下;郡主,您……”
有些遲疑。
謝依明白葉竹當是外人,不好著臉跟進去,立刻道:“我就在下面守著吧。放心,不會讓隨便什麼人進來的。”
又心有余悸地長脖子,向撲騰著水花,又沒池塘下的人影。
不由抖了抖。
第16章 撞破 葉竹懷疑地盯著宣玨打量
小亭旁,一尾錦鯉穿水而出,帶出水花如珠。
謝策道斂神深思,突兀水聲濺他思路,側頭去,有人在池水里沉浮撲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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