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宣玨邊,已有快五年了。
幫他做事,比一般人甚至家眷,都更了解宣玨幾分。
白棠是看著他如何扶搖直上的,也聽過一耳朵都風聲,都是對主子的贊賞。
說他清潤俗,雅正淡逸。
白棠卻覺得,主子拿這些當兒戲。
他不在意聲名利祿,也不喜民生百態,甚至暗地里想攪弄渾水,越激烈慘痛越好。
他遠遠旁觀。
像是個瘋子,可又有所顧忌地活了個人樣。
“對了,西漓江,估計是年節前夕——畢竟年關鎮邪。”宣玨指撥開車簾,外面,昏沉的夕里,都沉浸在之中,他向仿佛遠在天邊的天金闕,“錦里坊的工活慢,得明年正月才完工,我可能不在都,若是做好,你差人送去。”
白棠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又是送到哪兒去,連忙道:“是。”
又有些不安地問道:“主子,此次出京,為何不帶屬下而帶蘭木。那小子莽撞胡來,怕是會給您惹子。”
宣玨放下車簾,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當陛下為何要選仕不久的,為何那些人又都不敢接?”
白棠:“……為何?”
吱呀吱呀的馬車,遮掩宣玨帶了幾分寒意的聲:“剛仕,不算油老道,該查就查,不講私,也不會奉違,陛下放心。更重要的是,他們也不會真知道,秦家勢力到了哪種地步,有膽子去賣命,為那以擊石的刀刃。”
“……那這些人,為何又不敢接了?”
宣玨一抬眸,溫和地看向白棠,輕飄飄地對他道:“因為,我和他們說明道白,講清利害了啊。圣寵雖好,也要命在不是?當然略有夸張,但這的確是塊骨頭——哪顆棋子,會冒著碎骨的風險,去賣命呢?”
宣玨輕地索了下腕上串珠,對背后冒著冷汗的白棠道:“懂了為何不讓你去吧?你還有文人那套繁文縟節,心得很,所以不帶你去。綠林之人,有時比朝堂百,用起來更得心應手,蘭木尤是如此。”
第77章 彩頭 能否先讓臣討點彩頭呢
蘭木在秋祭前三日抵達都, 風塵仆仆地見了宣玨一面。
這是位眉心有道蜿蜒傷疤的青年人,和白棠生得四五分像,和他相比, 蘭木更像是鋒利刀劍, 眼里都閃現。約可見幾分好殺戮的脾,幾乎是迫不及待:“主子,什麼時候去漓江啊!”
宣玨只吩咐:“等著。”
又問了句:“一直未問,先皇后那事兒,跟進如何?”
蘭木奇怪:“兩年前,您回京的時候, 把雜事都給我了,說這事不必再通知您, 我就琢磨著到底和皇室有關, 有什麼零星痕跡, 都送去太子府了——沒擾您的眼。現在這事,不歸咱們管,太子……百越王讓人告知屬下,他理就行。”
宣玨點了點頭:“可。”
兩年前, 塵心遇刺之事,他一路查到了楚家和蘇州家族。
后來爾玉拂他意歸京,他病了一場, 沒力理這事, 干脆都讓留守揚州的蘭木跟進。
如今謝治能接手是再好不過。
秋祭前一日, 謝策道終是按捺不住,再次召了宣玨。
宣玨思忖這事一個月了,倒也不怵,進宮面圣。
因著祭祀大典即到, 謝策道也不在太極殿,而是在花園散心。
桂花樹凋零了個大概,唯有金開得簇擁熱烈,郁郁蔥蔥的林木間,偶聞鳥鳴,清脆悅耳。
宣玨由著宮人領他,忽然瞥見了什麼,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問側蔣明道:“蔣公公,那位可是長平侯世子?同他在秋獵見過一面,印象頗深。”
蔣明向謝策道邊兩個年輕人,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喲,是小世子。今兒侯爺帶著他宮面圣,正巧,爾玉殿下也在,奴婢看這兩位聊得還投緣的,說不準明年能有喜事咯。咦……大人,您怎麼不走了?”
宣玨腳步頓了頓,面如常,跟了上去,道:“無事。”
他只是有幾分后悔,沒把展佩也剔除出去——
留著試探爾玉。
見相談甚歡,應該不是厭惡的模樣。
宣玨不聲地走了過去:“參見陛下,爾玉殿下。見過長平侯世子。”
謝重姒才剛到花園沒一會兒,本來聽到后腳步聲,還以為是宮人,猝不及防聽到宣玨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展佩,看完又反應過來:心虛個甚!
明明只比宣玨早到一刻,還沒從“那日找師兄問診的病秧子就是展佩”的遲疑里,回過神來。
謝策道卻是招手:“離玉來了啊,先用點膳,東臨的廚,手藝不錯。”
宣玨應是:“謝陛下。”
謝重姒用余掃了眼宣玨,確認這人臉上沒異樣,沒想再多待,捻了幾塊糕放帕中,就對父皇告退:“父皇,兒臣先回宮了,明兒秋祭有一堆事要忙要準備。”
謝策道“哎”了聲:“你急個什麼?帶人逛逛天金闕——畢竟遠道而來,盡一下地主之誼。”
謝重姒:“……”
您,當,宮人,都是,吃干飯的嗎?非得,要我,帶???
謝策道急著和臣子代事宜,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撂下句話,沒等謝重姒反駁,又對展佩道:“飾之,你跟著這丫頭就行,雖然四六不著,但還算靠譜。也莫拘束,就當自個兒家里一樣,過幾日秋祭完,也帶侯爺和侯夫人來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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