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起, 忽然他作一僵——

謝重姒側著頭, 用指尖勾住他前襟, 淺笑盈盈地道：“彩頭沒有，甜頭要不要？”

穿著極襯時令的楓紅廣袖流仙，因著畏寒，脖領被改得高豎, 不過從宣玨的角度，還是能看到巧笑嫣兮，下顎線條薄削致，脖頸白皙修長。

謝重姒只是輕輕一勾，宣玨完全可以毫不費勁起，但見他沒作，謝重姒笑了笑，指尖緩緩向上，帶著薄繭的食中二指劃過宣玨鎖骨、側脖。

宣玨明顯了下，濃的長睫垂斂，仍舊未，乖順溫和地被拉得輕俯下，玉似的耳垂紅暈漸染，“您……”

這句話還未說完，他瞳孔微，眸中深倏然危險起來。

因為謝重姒直接抬手掰住他下，湊過來，略顯冰涼的瓣，在他臉頰上輕輕蹭了一下，微不可查地道：“一帆風順。”

說完這句，謝重姒仍舊張揚肆意笑著，極為滿意那冷白的皮上，紅梅落雪般，逐漸蔓延的紅。觀賞片刻，終于放了手，問道：“父皇找你說什麼啦？你怎麼答應的？”

宣玨緩緩直起，怕眼底神嚇著，側看向遠璇璣門的層層守衛，道：“陛下也尋了其余諸位新晉不久的青年員，但多數以能力不足推辭。有幾位，陛下又實在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問臣意愿。我便說，當為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謝重姒一愣。

若說上一世，宣家初始確實忠君為國，但后來宣玨都造反稱帝了，那點忠君之心，恐怕在他這也所剩無幾。

就算是表面文章，這種宣誓臣服，也實在不像是他會對父皇說的——他只會說的更輕飄飄更虛無。

“當為君鞠躬盡瘁。”宣玨平復好緒，收回視線，垂眸溫和清淺地看向，重復道，“死而后已。”

忽然，謝重姒意識到，這句話，是對說的。

嚨發，剛想說什麼，宣玨又輕飄飄來了句：“對了，陛下還問臣，覺得展世子如何？我回他，殿下應有自己的判斷。”

謝重姒：“……”

一時不察就會被他繞進去，謝重姒謹慎道：“父皇這些都問你？說明真拿你當近臣了。”

宣玨：“隨口一問罷了。秋日風大，殿下早些回宮吧，臣也要回去了。”

說罷，恭謹地請先走，等謝重姒背影消失在宮道上，宣玨才收回目，心想：還在打太極。

爾玉對他態度若即若離。

他留下展佩，一是為了試探爾玉是否也歷經過上世；二是……

宣玨薄抿，想起了方才謝策道與他的對話。

年邁的上位者輕描淡寫，代了他一系列的事宜，又隨口問了句展佩如何，得他不咸不淡的答復后，嘆道：“朕四子一，唯有爾玉最像朕。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是個公主，無法繼承缽。

謝策道狠辣無，縱橫捭闔之下，丁點兒人味道，全在這倆子上。

說爾玉像他，是對帝王家皇子皇最高的褒獎——穩持大局的無冷漠。

宣玨是知道有這份冷的。

前世對他，也是年慕艾、愧疚難安，摻雜濃不可破的深。

那這一世呢？

宣玨閉眸，深吸了口氣，狂戾和不安席卷心間，他強下某種可能的猜測，對書房里，靜候在側的蘭木吩咐：“圣上讓我臘月前出發，不用太急著走，暫定冬月十五吧。風聲早些出去……”

他輕輕笑了笑，又變回那個八風不的宣三公子，“畢竟，也得給他們點飾太平的息之機麼。”

蘭木恭敬應道：“是。”

布置安排完后，宣玨又一人來到東書房。懸掛的牡丹圖都被妥善收存起來，只剩下屏風后，唯一那副牡丹人圖。

他注視良久，甚至想要提筆，補上畫中人的臉。

最終掙扎多次，還是嘆了口氣，扔了素筆，心想：罷了，等回來再說吧。

翌日，秋祭大典初始。

謝重姒被葉竹早早扯拉起來，換正服、佩華飾，隨皇攆到達京郊廣后宮正殿月臺，宮前廣場布置莊嚴肅穆，百群臣皆在，諸侯列相同禮，待謝策道祭天之后，萬人俯首參拜。

繁文縟節太多，等到晚宴時分，謝重姒已是頭暈眼花。

向來不太耐煩這些規矩，耐著子，坐在父皇旁，就算給了謝策道天大面子。

可饒是如此，謝重姒還是百無聊賴，低下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杯盞，至在名面上，皇的架子端得四平八穩，比天還高。

這模樣落在有心人眼底，還怪乖巧順的。

長平侯夫人眼就沒從謝重姒上移開過，小聲對兒子道：“佩兒啊，我看這位殿下當真不錯，蕙質蘭心，溫順純良的，比你姐姐還文靜。娶回來也不會鬧騰，適合你。”

展佩：“……”

他想了想那日，謝重姒十分睚眥必報地快步領他逛完天金闕，任由他有些氣吁吁，不是特別想接“溫順純良”這個形容，無奈地回他母親：“阿娘，夠了，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呢。”

長平侯夫人卻道：“這緣分啊，是要靠雙方走的。你在這畏難不前，還指人家金貴的公主殿下來遷就你這小兔崽子啊？！喜歡就多去人家面前逛逛，逛順眼了，就湊合上了。看我干什麼？我是你娘，你小子一眨眼我就知道你憋什麼壞主意，方才你眼神總往那邊飄當我沒看到？”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