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認知到了一個足以將他的真心和自尊分崩離析的事實,排斥的從來不是雙修,只是不愿同他雙修而已。
糜月心想,如果沈靈淇沒做下催香的事,謝無恙也沒有在那天跑來告訴關于宮的線索。
可能真的會按照原有的軌跡,和沈靈淇雙修,提升修為,再去平劍宗。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這些事都沒必要同他說。
“沈靈淇,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只是外派據點,這懲對一個敢給宮主下藥的侍宮來說,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坐在椅子上的影站了起來,燭火將的影子拉得冗長。
沈靈淇看到眼里的決絕,便知道此事已無可挽回了。他了解糜月,看似驕縱任,但本質善良,很好相,尤其對自己人很護短,但真正下定決定的事,誰也撼不了。
他高估了自己,更高估了他在糜月心里的地位。
他自詡在心里是與眾不同的侍宮,又有多年分,可在糜月眼中,他和那些服侍多年的普通侍從,并無區別。
糜月似是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站起來,那抹海棠紅的角從他眼前繞過:“我明日要出遠門,你想好了去哪據點便告訴廖紅葉,會給你安排。”
“不必麻煩副宮主……”
沈靈淇垂首跪坐在地上,面頰陷在燭火影里,仿佛泄了氣,低聲丟了魂魄似地輕聲喃喃,又似下了決定,“我去北境離荒原。”
糜月抿抿,那里是離燼花宮最遠的一據點,去了那里,幾乎這輩子都無緣再回燼花宮。
“好,愿你今后,好自為之。”
的話音落,伴隨著屋門合上的聲響,沈靈淇再撐不住,扶著桌角嘔出一口來。
……
糜月回到寢殿的時候,謝無恙正靜靜地坐在榻邊,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看,燭晃映出清瘦頎長的影子。
他穿著月白長衫,墨發散在肩后,似是剛剛洗漱過,發尾還帶著些許意,糜月瞧了他兩眼,他手里的書是前兩天從書架里淘汰的那本《太微占經》,這書他之前就看過,怎麼今日閑得又將這書看了一遍。
糜月想到自己書架上不正經的話本閑書,好像還真沒幾本能挑出來給他看的。
“事理完了?”
從進屋后,謝無恙的視線便從書上移開,落在上,似是隨口問道。
糜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在銅鏡前坐下,抬手去摘發間的釵環,謝無恙旋即起,走到邊,骨節分明的手從后握住了斜的發簪,作輕緩地幫取下。
因為沈靈淇的事,糜月的心不太好。
不想,連沈靈淇都對有了怨懟,自己這個宮主是不是有些不太稱職?
如果早點發現沈靈淇對的心思,或許能避免一些事。
想到推門離去前,最后看了沈靈淇的那一眼。
影黯淡的狹小室,年跪著的形單薄纖弱,宛若秋末枝頭的伶仃殘葉,的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如果他沒有腦子糊涂,做出那種事來,會保他一輩子食無憂的。
后的謝無恙留意到的神,倏然開口問:“那個給你下毒的侍宮,你是如何置的?”
糜月一愣,扭過頭來看他:“你怎知我是去見沈靈淇了,還知道是他給我下得毒?”
“我猜的,”謝無恙狹長的眼眸微斂,“看來是猜中了。”
那日中毒,狼狽到去喝他的指尖,若是那香是自己所下,上不至于沒帶解毒的藥。而那個在靈舟上給披服的侍宮,自從他來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廖紅葉前些日子說那侍宮醒了,讓去瞧瞧,那侍宮因何傷,多半是被打的。
事串一串,就能想得明白。
加上今晚出門前吞吞吐吐,他猜到有可能是去找那侍宮,但不確定,不過藏不住事,一試就問出來了。
“……”
糜月不太喜歡在他面前,被一眼看穿、毫無的覺,原先那點子沒由來的心虛,當即化為了些許惱:“我如何置我的侍宮,也需要同你匯報麼?”
上沒有腥味,謝無恙低眸看:“所以他還活著?你……舍不得殺?”
以那有仇必報的子,那侍宮給下了毒還能活,那侍宮的地位在心里很不同。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要是舍不得手,我替你殺了他。”
糜月的眼尾了:“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他了?”
把最后的耳飾卸下來,還兌了他兩句:“劍宗向來自詡名門正派,端人正士,東極劍尊更是全宗楷模,個中翹楚,怎麼不把殺人掛在邊?”
“他給你下毒,并不無辜。”后的人嗓音冷沉。
“我已將罰他貶去轄地據點,再不得回燼花宮,”糜月蹙眉,將手中的飾品丟進妝奩匣里,發出一聲叮當的脆響,“你不可以他,他跟在我邊多年,罪不至死。”
后的人沒作聲,糜月當他是聽進去了,卸完發飾之后,猶自去了屏風后,沐浴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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