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回到景安侯府時,已是戌時了。
天徹底暗下來,一如他的心,沉悶到不過氣。
他準備先去趟書房,凝暉堂的趙嬤嬤卻在府門等他。
趙嬤嬤迎上來,神惴惴地行禮道:“侯爺,老奴斗膽請您去一趟凝暉堂。”
沈弗寒皺眉問:“什麼事?”
這幾日,老夫人悄無聲息的,也不知是在憋著壞還是在盤算什麼,侯府里仿佛沒有這個人一般。
趙嬤嬤嘆氣道:“近日老夫人吃不好睡不好,整日念叨著您的名字,又不敢讓您過去……老奴瞧著都消瘦了一圈,心疼極了,這才悄悄出來一趟,斗膽請您前去。”
沈弗寒瞥一眼,淡聲道:“走吧。”
這一趟可去可不去,老夫人也不能奈他何。
但他還是去了,他知道自己是不敢面對,所以借由此事拖延。
他自嘲一笑,沈弗寒啊沈弗寒,你也有今日。
剛邁出一步,趙嬤嬤小心翼翼地問:“侯爺,不如讓夫人和小姐同去吧?”
“找們做什麼?”
“老夫人說想念曾孫……”
“是嗎?”沈弗寒嗤了一聲,“我還以為祖母只喜歡曾孫。”
趙嬤嬤訕訕道:“老夫人一直都是喜歡小姐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沈弗寒毫不理會,冷聲道:“再啰嗦我便不去了。”
趙嬤嬤只得閉口不提了。
很快便進了凝暉堂,里頭傳來老夫人痛哭的聲音。
“弗寒啊,是祖母對不住你,祖母真的錯了,我的好孫子啊,還有我的曾孫,昭昭啊……”
沈弗寒眉宇鎖,哭得這麼假。
他邁過門檻,老夫人仿佛沒聽到似的,在佛像前雙手合十,閉眼祈福。
“保佑我的孫子平步青云,保佑我的曾孫平平安安……”
趙嬤嬤小聲提醒:“老夫人,侯爺來了。”
“別騙我這個老婆子了,”老夫人嘆了口氣,“他怎麼可能會來,上次說了那樣重的話,我們的祖孫緣分,怕是要盡了,造孽,真是造孽啊。”
沈弗寒坐下喝茶,一句話也沒接,平靜地看唱獨角戲。
老夫人準備的詞都用了,也有點演不下去了,斜了眼正在喝茶的孫子,又看向趙嬤嬤,眼神詢問他怎麼不說話。
趙嬤嬤哪里曉得,搖了搖頭。
老夫人有些納悶,都這麼真意切了,孫子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轉眼卻想通了,都怪溫氏那個人吹枕邊風,讓和親孫子離心!
這幾日一直都在琢磨此事,最后得出結論,全都怪溫氏。
老夫人恨得咬牙,當初就應該阻攔他親,娶個高門貴多好,連帶著這個祖母都有面子。
小門小戶的,就是上不得臺面,整日使腌臜手段!
心里雖恨,老夫人臉上卻一點也沒顯,給趙嬤嬤使了個眼。
趙嬤嬤心領神會道:“老夫人,不信您回頭看看。”
老夫人這才緩緩轉過,難以置信又充滿驚喜地看向沈弗寒。
“弗寒,你居然真的來了!”
了眼角不存在的淚,步履蹣跚地走到孫子面前,不停地打量他。
“這幾日可有吃好睡好?你媳婦伺候的盡不盡心?孩子有沒有鬧人?”
沈弗寒放下茶盞,淡然道:“祖母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見他這副比以前更無無義的模樣,老夫人更是恨得咬牙,遲早得把溫氏給收拾了!
“我想說的話,方才都說完了,”老夫人嘆了口氣,“你……”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沈弗寒打斷的話,藏起一閃而過的不耐之,“祖母好好養子吧。”
他真是不會選人,若想逃避,去見阿月多好。
就算只是看著,什麼都不做,也能讓他平靜下來。
現在倒好,除了不耐煩還是不耐煩。
他大步流星地遠去,徒留老夫人愕然地愣在原地。
孫子就這樣……走了?
沈弗寒直接回了書房。
昨日派去的侍衛已經回來了,他讓他們進書房詳談。
行禮之后,兩個侍衛對視一眼,都沒出聲。
沈弗寒問:“怎麼,還要我求你們開口不?”
兩人慌忙請罪,連說不敢。
年長些的侍衛咬牙上前,將今日所打探到的消息悉數匯報給侯爺。
沈弗寒安靜地聽著,眉宇鎖,怎麼沒有他想要的答案?
直到最后,侍衛咽了下口水,躊躇著開口:“昨日四爺還見了一個姓謝的姑娘,約莫十五六歲……”
沈弗寒直脊背:“繼續說。”
“、……”
侍衛吞吞吐吐,沈弗寒冷聲道:“若再不開口,一會兒去領十個板子。”
侍衛趕回話:“住在四爺的宅院里,聽左鄰右舍說,和四爺經常出雙對,是四爺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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