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鏈子打得手都累了，許向北還是如一座堅固的防線擋在兩人前。

黃罵道：“哪來的不要命的。”

許向北咳嗽一聲，腔疼得火辣，他啞著嗓子說：“你們又想欺負我家人，又想欺負我朋友，你們看我拼不拼命？”

混的夜晚，警笛聲終于響起時，師頌南恍如隔世，他看著遠烏漆抹黑的樹叢小道上閃爍起紅藍的束和警察們的吆喝聲，還覺得像做夢一般不可思議。

紋男最先反應過來是警察來了，想要轉逃跑，卻被許向北一把抱住腰，拖著不讓跑。黃和大金鏈子反應稍慢，早已被奔跑而來的警察倒在地，反綁著手彈不得。

紋男又氣又急，他急著要甩開許向北，對他拳打腳踢也沒用，許向北就像甩不開的鉗制，任憑他打也絕對不松手。

師頌南正要去幫忙，就看見紋男的左手進兜里，拿出一條泛著銀的金屬來，他大喊：“哥，小心，他有扳手！”

許向北躲閃不及，紋男揮著扳手敲打在許向北的后腦勺，許向北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聲，抓著紋男的那只手始終沒有松開。

警察終于沖上來，把紋男撂倒在地，扣上手銬，三個小混混全部落網。

師頌南沖上去，攙扶住許向北，許向北已經站不起來，他彎著腰垂著頭，半邊子靠著師頌南。于三春含著淚水沖過來，一頭撞進許向北懷里，邊喊著向北哥，一邊哭得泣不聲。

誰也不知道許向北傷得有多重，師頌南只記得許向北把下搭在他的肩膀上，高大的軀綿無力，甚至不能支撐起自己站立。

許向北好像不知道疼，他溫又無力地笑了笑，一手安著于三春，一手攬著師頌南，只說了一句話：“沒事了啊，安全了。”

這一晚上的生死時速橫亙在師頌南腦中，激昂的腎上腺素慢慢回落，他才后知后覺覺察出害怕來，小爺攬著許向北的肩膀，怕得兩戰栗不止。

他忽地覺到許向北抬起一只手，順著他的脖頸仔仔細細到腦后，最后按住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師頌南還沒明白這作的含義，周圍再次紛，兩個焦急地中年人分開人群，里不住喊道：“三春，三春！”

于三春抬起滿臉淚痕的臉，哭喊道：“爸！媽！”然后一頭沖上前，埋首在至親懷中哭泣。

許向北搭在師頌南肩膀上的腦袋轉了轉，看向于三春的方向。

“沒事，也沒傷，就是嚇著了。”師頌南順著他的目看過去，開口解釋道。

許向北虛弱地笑了笑：“那就好。”

“你都什麼樣了還關心人家。”師頌南現在火氣也發不出來，只是無力地說了這麼一句，扶著孱弱地許向北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也沒見你關心關心我。”

許向北咳嗽了一陣，邊咳嗽邊咧開笑道：“哪有，我明明第一件事就是看你有沒有傷。”

師頌南微怔，這才想起許向北剛才的作，原來是在檢查他有沒有傷。

沉默著，警察把小混混扣押到警車上，剛才還囂張跋扈的三個人夾起尾，慫得跟孫子似的鉆進車里。許向北瞇起眼睛看著遠閃爍的紅藍燈，看熱鬧的人群七八舌的喧鬧著，這怕是新育公園最熱鬧的一個晚上。

人聲鼎沸，許向北和師頌南并肩坐在偏僻的暗，一株老楊樹下的長椅上，他收回視線，轉過臉看著師頌南喊道：“小南。”

這是許向北第一次喚他的小名，師頌南微微詫異，頓了頓才答應了。

“你總說我是中央空調，說我對別人都好，其實這話不對。”

冬月的夜晚，許向北那雙溫的眼睛里像是含著滿天的銀河月，泛著，泛著真，就那麼平靜又帶笑地著他，師頌南只看了一眼，是沒能再挪開眼睛。

“我或許會心疼留守兒瘦猴和他，或許會逞英雄愿意幫吳濤抓壞人，或許會偶爾幫老頭搬搬貨，幫謝二虎藏點東西，幫劉國柱看看網吧什麼的——”許向北說話時力氣不大，師頌南往前湊了湊耳朵才勉強聽見。

許向北出食指，在師頌南的心口輕輕劃了一道，“但是小南，你良心，在這旅安鎮里除了你和胖小，我還對誰這麼掏心掏肺的，連命都不要過？”

隔著厚重的外套，許向北的食指好像直直劃在師頌南的心尖上，激得他渾一。許向北的臉很差，月籠罩下，他的影朦朧模糊，整個人都帶著圣潔的疏離，手可及卻又好似離他很遠。

只有那雙眼睛深得能要人的命。

許向北說：“還記得剛才我說的那句話嗎，‘你又想欺負我的家人，又想欺負我的朋友，你看我拼不拼命’”

師頌南點點頭。

“朋友是于三春，”許向北輕笑，對上他的視線，“家人是你。”

有些話不言自明，聽完許向北這句話，師頌南多日以來釀的那口老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他自己都直想笑。想想也是，許向北拿他當親弟弟疼著，掏出全部的真心護著、著，他和胖小還有什麼必要跟瘦猴或者于三春這些人來爭這份寵。

有些意不言，自溪。

這世上的很多都帶著目的，帶著刻意的接近，因為短暫的利益相聚，又因為長遠的沖突離散，悲歡離合，晴圓缺不就是如此。

不爭不搶，無所貪圖，無所乞求的，怕是只有許向北這麼純粹的人。

“你是我親哥哥。”小爺了酸得要命的鼻子，往回了淚水。

許向北彎起眉眼。

師頌南抹去眼睛沒出息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又問：“哥，你會一輩子都對我這麼好嗎？”

“一輩子是多長？”許向北問，他哧笑道：“你才多大的孩子，以后還長著呢，別輕易就說一輩子。”

“我不管，人能活多久一輩子不就是多長。”

小爺說完，忽地頓住話頭，然后低下頭，兩只手繞到自己的脖頸后頭，不知道在忙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