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北和胖小這邊,唱著一出兄弟深的戲碼,倆人對著月亮,你一言我一語,得跟王八蛋似的。
另一邊,師頌南氣吁吁地一路跑進來,腳底下踩著月和倒影,終于在曾經的小院門口停下腳步。
他趕路一天,邊打聽邊尋麼,大半夜才風塵仆仆找到這里,也還好沒找錯,跟他想的一樣,顧向北確實在旅安鎮。
師頌南勻了氣,垂手站在大門前,雖然相見顧向北的心依然強烈,但當他真正站在門口時候,竟然生出一種近鄉更怯的覺來。
幾次想要敲門,最后卻又放下手。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顧向北。
沒臉見他。
屋頂上,顧向北心特別好,甚至哼起一段輕松的民謠小曲兒,他唱歌其實不難聽,因為咬字發音非常溫,唱起歌來總是很有故事。
還記得年輕的時候,他也曾是個哼著歌,就能惹姑娘臉紅的顯眼包。
顧向北坐在高的時候總是非常放松,他從小就覺得,當一個人離地特別遠的時候,就離人間那些吵吵嚷嚷的生活遠了,耳子清靜,心自然就好。
他從小就蹲在老許家常菜的煙囪架子上向下看,晃著,看看夕日落,每一天都有盼頭。
那時候的顧向北,才是真的顧向北。
在燕京跟師頌南蹉跎磋磨的人,配不上“顧向北”這麼瀟灑又無拘無束的名字。
他正想著,安靜的小院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擾,胖小嚇一跳,說道:“這大半夜的怎麼還有人敲門啊,三春姐回來了?”
正要下去開門,門外來客等不及,開口喊道:“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行行好,開開門,我們談一談吧。”
大明星的聲音誰都認識,胖小和顧向北一同愣了。
胖小猶豫著,“哥,這門還開嗎?”
“不開。”顧向北搖搖頭,心比月還平靜,隨意向下瞄了一眼,道:“也別讓他一直在那喊了,怪擾民的,你下去,隔著門告訴他,就說我睡了,不想見他了,沒什麼好說的。”
胖小利索下去了,不一會就站在小院門口,隔著大鐵門,對師頌南喊道:“你回去吧,我哥已經睡了,再說他早就不想見你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師頌南預料到自己或許會吃閉門羹,也不煩躁,他退后兩步,趁著月明亮,遠遠看見屋頂上有個人,裹著毯子窩在椅子里,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很眼,但也陌生。
在師頌南的印象里,顧向北一直都是個健康高大的人,平時穿服松松垮垮的,但是因為肩膀寬,反而很顯氣質。
可是今天瞧著那個影,師頌南一顆心忽悠一下,不住懷疑:這是顧向北嗎,他什麼時候瘦這幅樣子了,他的還好嗎,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沒有神......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樣兇險的疾病,才能一個月之,就把一個強壯的男人折磨這副樣子。
看著就心疼,
一想到這樣的顧向北,無分為,一個人求醫問藥,穿刺化療,飽嘗魏安榮的冷眼,錢嘉熙的算計,還要被枕邊人誤會,一個耳趕出家門,師頌南幾乎無法呼吸。
他向來是個緒外的人,一串串眼淚從眼眶里爭先恐后涌出來,淚水漸漸模糊,連帶著遠方高的那個影也變得扭曲起來。
“哥!”師頌南也不管丟不丟臉,哭得臉頰漲紅,一腦道:“我知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信錢嘉熙不信你,我不該為了工作忽略你,我不該答應你的事做不到,哥,我真的錯了,你別不理我,我求你,你開開門,讓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門里的胖小聽他哭得揪心,扭頭去看屋頂上的顧向北,顧向北像沒聽見似的,平靜的眼睛平靜的心,著平靜的夜,平靜的坐著。
顧向北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管師頌南,回來坐著吧。
胖小嘆口氣,對門外道:“我哥說了不要見你了,你也別喊了,我走了啊。”
門外的師頌南哽咽著,也不顧不得形象,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淚。
功名就后,他已經很久不曾這麼狼狽了。
師頌南知道顧向北不想見他,但也深知他哥這人最心,是個吃不吃的,于是拍拍屁,懲罰自己似的,倔強跪在院門外,跟個小孩子般犟道:“你走就走吧,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等,等到明天,等到后天,我哥總有一天要出門的,他總舍不得我在這的,他會見我的。”
胖小又嘆一口氣,看看遠郎心似鐵的顧向北,又想想門外苦行自的師頌南,頭一次覺得這東西真人看不懂。
明明誰都,卻偏偏走一條分崩離析的死路。
胖小回到屋頂,顧向北頗有閑心,抓了一把瓜子,吃得怡然自得。
“哥,現在怎麼辦,就讓他在外面等著?”胖小問。
“等著唄。”顧向北無所謂道,“又不是我讓他等著的,我也告訴他不見了,他愿意等就等了,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們又靜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小院安靜到能聽到門外師頌南的搭聲,顧向北手機震了震,他不耐煩的從毯子里出手,點開消息看。
是楊彬給他發來的消息。
楊彬:我已經知曉你的病,并聯絡好最頂尖的肝臟醫師,同時匹配到合適的肝源,向北,要,再多的隔閡我們以后說,你先回來治病才是第一。
顧向北左看看,右看看,把那條消息看得索然無味以后,正要關閉屏幕,誰知道又收到第二條。
楊彬:向北,我已經立下囑,我一生無后,我死后,所有產由你繼承,前路坦,來日方長,千萬別賭氣釀禍。
顧向北覺得好笑,抿著,把手機扔到桌子上,懶得再看了。
當初為了二十萬能活生生死個人,現在一切晚了,金銀財寶嘩啦啦往上潑。
時運多坎坷,專磨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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