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裴寂初聽這個詞覺得陌生又新鮮,他竟有一日,會與這個詞聯系在一塊。
誰能想到,大燕戰功赫赫的肅王還需要與子私奔。
他第一反應是父母不同意,才需要私奔,可誰人敢決定他的婚事?
那便是衛家人……
“你別怕,萬事有我在。”
這是衛南熏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別怕,上次信了這個別怕,識人不清,為此付出的生命為代價。
再次聽見,下意識一愣。
不,季守拙和裴聿衍是不同的,與他朝夕相伴,了解了他的為人,理應相信他才是。
可這事實在是一言半句說不清楚,尤其對方還是太子。
看著對方鄭重認真的目,衛南熏猶豫了許久,道:“我若說了,你別害怕。”
裴寂抬了抬眼,這世上就沒什麼事,能讓他害怕的。
衛南熏的手指輕輕糾纏在一塊,不敢抬頭看他,聲音很輕地道:“我不關越。”
“不是平鎮人,也不是來尋親的,而是離家至此。我家中長輩趁著我父不在家,想將我嫁給大戶人家為妾室,且與我堂姐共侍一夫。”
“我既不愿為人妾室,也不想攪和進旁人的婚事里,我只想尋個自己喜歡的男子,可以與他舉案齊眉相守一生。”
“便帶著織夏逃出來了,本以為可以離家族,好好生活。但方才得知,那人劫下了我給家人送的信,寄了他的手書,對方并不打算放過我。”
“我想走,離開這里。”
裴寂耐心地聽著,神愈發古怪。
他已經猜到衛南熏離京或許是為了躲什麼人,也知道裴聿衍似乎對有意,卻沒想到,為堂堂太子,竟能做出迫子意愿之事。
他原以為裴聿衍只是手段狠,不顧念親之人。
如今看來,竟是個真小人。
他見衛南熏述說自己的過往,越說腦袋越往下低,仿若一切都是的錯似的。
可明明是不由己,要被衛家當做犧牲品。
寬大的手掌緩慢地落在了的腦袋上,輕輕地了:“不是你的錯。”
“你只是運道不好。”
衛南熏渾一僵,方才沒聽到季守拙出聲,以為他是不屑,又或是不喜,畢竟他是個板正的讀書人。
在他看來,子應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吧,他會如何看待這樣離經叛道的行為。
怎麼也沒想到,會等來他這句話。
的眼眶瞬間了,他懂,他都懂啊。
本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運氣不好,在家中偶遇了裴聿衍。只是運道不好,偏偏被裴聿衍給看中了。
“別怕,有我。”
衛南熏也很想沉浸在這溫之中,但的理智尚存,知道裴聿衍隨時都會來,被抓到,最多被關回那個看不到天的深宮。
若是季守拙被抓,以裴聿衍的子,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不,你不知道對方是誰,他并非普通的權貴,便是我家里人都得看他的臉行事,你我不由己。”
“私奔都是我的意氣話,季守拙,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其實清楚得很,有肋,父親阿弟一個都放不下,如今還多了個季守拙。
在平鎮的這幾個月,就像是的一場夢,如今,夢也該醒了。
“我走?”
“是,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走,我留在這,等著他來。”
裴寂心中的怒意已經達到了頂峰,好一個裴聿衍,這太子他也算是當到頭了。
他在邊關裂土分疆儼然是大燕另一位王,無人敢管他,他樂得逍遙自在,一直不在意這皇位到底是誰來坐。
但如今,有人讓他不痛快了。
“不必如此麻煩,無論誰來,都無用。”
裴寂擲地有聲,儼然一副竹之勢,那眼神和氣勢也著實震懾到了衛南熏一會。
可很快就回過神來,輕輕地推了下他:“你以為你是誰?此刻不是逞強之時,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裴寂橫眉一豎:“你敢,我……”
他心想,既是衛南熏都袒了過往,且裴聿衍要來,那他也沒什麼瞞著的必要了。
可話剛一出口,織夏就急著小跑進來:“阿姊,不好了,又有消息來了,說小公子在書院與人打起來,被人打斷了,已是昏迷不醒多日了。”
衛南熏雙目微睜,這明明應該是幾年后的事,難道是因為離京,改變了過往,連帶阿弟的命運也發生了變化。
不行,必須要回京。
“收拾東西,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裴寂想出聲阻止,對方卻慌不擇路,甚至不愿多與他說半個字。
的弟弟便比他重要那麼多,而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過路人。
是如何做到這般決絕的。
裴寂冷眼旁觀,眼見們收拾東西的速度極快,作也極為嫻,便知道這一路離京有多艱辛。
氣惱之余,不免又生出些憐惜來。
到底架不住心,大步上前,握住了的手腕:“我說了,誰來都無用。”
對于季守拙,衛南熏心中自是不舍的,但要是和家人,以及他的安全來比,寧愿再次選擇犧牲自己。
的眼眶酸,吸了吸鼻子道:“季守拙,你我此生不要相見了。”
說著便要讓阿公去準備馬車,可就在此時,院門從外被重重地踢開。
一隊披盔甲的侍衛沖了進來,隨后,一個著湛藍長袍的影走了進來。
他趕了半日的路,卻仍是擺不染塵埃,連發都分毫不,好似永遠都是這般高高在上的樣子。
衛南熏臉驀地一白,渾僵,雙腳似有千斤怎麼也抬不起來。
知道,的夢醒了。
裴聿衍定定地站著,像是在對個胡鬧的小丫頭,略帶寵溺又縱容地道:“鬧夠了嗎。”
“跟孤回去。”
他說著目在院中掃過,而在看見衛南熏后的高大影時,神驀地一頓。
衛南熏立即反應過來,是季守拙跟出來了,完了,他會死的。
咬了咬下,攔在了季守拙的前,認命般地俯道:“好,我跟你回去。”
“但,你要放了……”
的話音還未落下,就眼睜睜地看著,那眼高于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當著的面緩緩地屈膝跪了下來。
不等反應過來,便聽他咬著牙,恭敬地叩首:“侄兒叩見皇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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