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都代完了,才看向裴寂,言語中不自覺流出懇切的道:“你大姐姐最近也在京中,你要是公務理得早,沒事便來慈寧宮吃頓飯。”
“若是很忙也無妨,總有機會的。”
裴寂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姜太后生怕惹來他的不耐煩,忍住了還要說的沖,到底是帶著人又離開了。
在轉之時,裴寂已大步朝著仍跪伏在地的那群人走去。
于方才沖他囂的那人前站定。
居高臨下,冷眼看著那跪伏發的影。
那人早就萬分后悔了,恨不得給自己十幾個掌,非要出頭逞這個能做什麼。
他也實在是想不到,這氣勢萬千之人,竟會是大名鼎鼎的肅王啊!
不,現在已經是攝政王了。
他見裴寂到他跟前,并未開口,咬了咬牙,把腦袋磕得震天響:“奴才狗眼不識泰山,不知是攝政王殿下回宮,出言不遜罪該萬死,懇請王爺念在奴才一心守衛宮城的忠心,留奴才一命。”
此人對自己也是真的狠,把額頭磕得鮮橫流,仍像覺不到疼一般。
裴寂冷眼旁觀,竟是笑了,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本不值得他出手,置他是臟了他的手。
但誰讓他恰好在這時撞上來了呢。
“那本王便如你所愿。”
那人正要欣喜,以為裴寂此言是饒他命了,不等磕頭謝恩,就聽他的聲音淡淡地傳來。
“剜其眼,割其舌,令他此生永守宮門。”
那人頓時雙目圓瞪臉煞白,剜眼割舌這可比死還要可怖,眼見真的有人上前來拖他走,他立即回過神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干爹,干爹救我啊干爹,太子殿下救命……”
他猛地揮開抓他之人,朝著太子撲了過去,地抱住了太子的大,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殿下,殿下救救我,奴才可是為您辦了不大事,救我啊殿下……”
裴聿衍聽他越說越離譜,一副要將什麼都抖出來的模樣,本就郁結,此番更是繃不住神。
他的眼底閃過抹狠,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利落地出了一旁侍衛腰間的佩刀,直直地朝那人口捅去。
鮮四濺,他那張往日溫潤如玉的臉上,濺滿了水。
誰都沒想到,太子竟有如此激烈又狠辣的一面。
他卻極為冷靜地松開了刀柄,肅聲道:“此人不敬皇叔父,何必臟了您的手,讓侄兒為您分憂。”
裴寂對此倒不意外,他那雙眼早已將裴聿衍給看,他扯出個極淺的笑來。
“做得好。”
說完轉闊步離開了。
其他人愣了下,看看太子又看看他的背影,皆是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王爺!微臣林軍龔輝愿為王爺鞍前馬后,盡綿薄之力。”
“微臣戶部文年恕愿為王爺分憂。”
“微臣……”
留下裴聿衍狼狽又無力的影,站在金鑾殿外,似乎沒人還記得,他才是這大燕的太子。
-
宮發生的事,衛南熏自然全都不知,回京的這幾日,只顧得上照顧弟弟的傷,整頓西苑務,以及給父親寫信。
分家之事,需要當機立斷,若是拖來拖去,沒準裴聿衍那邊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原本西苑都是由母親的陪房,林媽媽兩口子打理,一向是井井有條。
但此次離京,院中的下人全被王氏給關了起來,明面說是調教,實則就是借機收拾。
老兩口自是一心向著二房,對他們的威利不為所,為此了不折磨,就算被救回來,也免不得要休養些日子。
衛南熏這次在外自己學著管了小家,雖說還不練,仍是決心接過院的庶務賬本,不會就得學,一直不學就永遠都不會。
林媽媽見姑娘愿意管家,高興的不得了,兩口子番上陣。
本就對此有天賦,又肯花心思去學,從采買到下,很快就有模有樣了。
林媽媽瞧見欣不已:“姑娘真是像極了二太太年輕的時候,那會就是小小年紀幫著東家管賬持庶務,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衛南熏聽著覺得新鮮,便讓們再多說些。
因為父親太過思念母親的緣故,府上的這些老人,也很會提起母親的舊事,就怕父親聽了會更是意志消沉。
“二太太那會,不僅會幫著東家管府上的事,還會穿上男裝去鋪子里幫忙呢。”
“每次都自稱是府上的小郎君,騙過了好些客人和伙計,都以為真是長相清秀的小郎君。”
“太太便是那會認識的二老爺,起先二老爺還以為太太是郎君呢,要與拜把子,后來知道是娘,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衛南熏聽了有趣,纏著林媽媽多說些。
聽多了才想通,為何那樣老實聽話的父親,會愿意母親頂撞嫡母,就算拼了這衛家的姓氏不要,也非要娶母親不可。
更難怪母親離世十多年,父親也從來不曾過再娶的念頭,又或是過別的子。
這才是想象中夫妻該有的模樣。
衛南熏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了裴寂的臉,飛快地搖了搖頭。
即便裴寂長得再好看,話說得再聽,衛南熏也不會再被騙了。
寧做貧家妻,不為高門妾。
等爹爹回來,他們與衛家分家,撤離開了京城,天高地遠,再尋個模樣周正的小郎君贅,才是正經事。
這期間,大房以及老太太那邊幾乎日日都派人來西苑,不是說想見,就是來送東西。
做出一副關切心疼小輩的樣子。
來送東西的,一律客客氣氣收下。請去說話吃飯的,十回里去一次,去了也都是低頭吃東西,基本上不搭腔也不說話。
瞧著是規矩又懂事了,實則是石頭,不吃,什麼招都拿沒辦法。
甚至宮的衛明昭也多次給遞帖子,都以要照顧弟弟,上的病沒有斷干凈為由,把所有帖子都給拒絕了。
以前的,是顧忌衛氏的臉面,念著這個堂姐的恩。
現在已經想通了,衛家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威脅的了,反而他們該擔心,離了二房,往后家中沒錢花了該怎麼辦。
回京將近十日,都不曾踏出府門半步。
不出去,裴聿衍也進不來,看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想的。
可就在這日,一個小太監笑瞇瞇地登門了。
衛南熏以為又是衛明昭,不免有些厭煩,兩人都相看兩相厭了,想不通非要宮做什麼。
令沒想到的是,小太監開口卻道:“雜家給衛姑娘見禮,太后娘娘請姑娘進宮說說話。”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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