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駕馬猶如一道黑的閃電,眾人連看都沒看清,他便已經躍過了終點。
而后一夾馬腹,馬兒便緩緩地慢了下來,只見他探出半個子,長臂掠過衛南熏的頭頂,從手中接過了銅鑼槌。
不等反應過來,便干脆地敲響了那面銅鑼。
清脆的聲響將所有人都拉回了現實,他們看向一無際的草場,約可以看見有個棕黃的影,過了許久才姍姍躍過終點。
他看上去不太能控制下的馬兒,沖出好遠才堪堪拉韁繩。
等馬停下來,他才夾著馬腹折返回來。
程昂的偏暗,即便這樣,也能清晰地從他臉上看出落寞和勉強。
但他不是輸不起的人,也一向敬畏強者。
這是場酣暢淋漓的比試,讓他看到了自己與裴寂之間的差距,他愿賭服輸。
他沖裴寂拱了拱手,認真地道:“兄臺騎湛,程昂甘拜下風,我為之前對兄臺的言語無狀而道歉,還請兄臺見諒。”
他不敢看對方,怕看到他眼中的輕蔑,更不敢看衛南熏,怕看到對他的失,又怕看到看向那人會有敬佩的神。
可一直有種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的男子,并未落井下石,只淡淡地說了句:“無妨。”
“你跑得也不錯。”
與之前的態度并無半點區別,不像在怪氣,也非安之詞,意外地讓程昂心里沒那麼難了。
他深自己的狹隘,以及對方的懷與格局,是他拍馬不可及的。
且他說完,衛南熏也聲道:“程三哥的騎確實很好,教得也很耐心,和玉被你指點過,很快就能跑起來了,既都是厲害的人,又何必非要分個高下。”
程昂聽得出是在變著法安他,他出個笑來。
雖然沒有說與這男子是什麼關系,但他已經懂了。他本就高攀不上,若能有個如此出眾的人在邊,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再次朝著裴寂拱了拱手:“多謝兄長,我記得還有事,七娘與和玉便給你照顧了。”
而后一夾馬腹,徑直朝外駕馬離開了,他的背影果決中著些灑。
其他人看到程昂認輸離開,皆是不敢置信。
這是發生了什麼?!
程昂不僅輸了,還輸得如此徹底。
可眼前的男子卻顯得那樣輕松和游刃有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紛紛慨他的騎高超。
這些人都是見風使舵的,方才夸程昂,這會便貶低他來夸贊裴寂,有幾個人還想上前攀談幾句。
他卻對這些恭維充耳不聞,利落地翻下馬,將韁繩丟給了旁邊的馬奴。
裴寂是從不說違心話的,他是確實覺得程昂騎得不錯,最重要的是,他的品行端正,是個謙遜沉穩的后生,他自不會落井下石。
甚至覺得此人可用,比營中很多人騎兵都要快要穩,心又謙遜沉穩,做個斥候將或是練騎兵團都很不錯。
衛和玉方才跑去了前頭湊熱鬧,他本就是新手騎得慢,過了這麼久才歪七扭八地回來。
不巧人都跑完了,他反倒是什麼熱鬧都沒趕上。
瞧見程昂不在,只有裴寂守在自家姐姐邊,不免皺了皺眉。
倒不是說裴寂的相貌多不如意,而是太好了些,好到一看就聯想到太子那些貴人上。
他與父親一樣,一瞧見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就怕姐姐會被擄走。
“程昂哥哥呢,你與我阿姊靠這麼近做什麼。”
裴寂上下打量了下他,見他形消瘦,眉眼五與衛南熏有五分相像,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誰了。
未來小舅子。
到了邊的話,就又吞了回去。
他雖然不擅長與人相,但他會練兵啊,更懂如何拿人心。
不等衛南熏解釋,他先開口道:“你阿姊曾救過我命。”
衛南熏之前特意去了救裴寂的事,聽他主提起,不止衛和玉好奇,也有些詫異。
還以為,這等關乎安危之事,他會頗為忌諱,沒曾想就這麼輕巧地說出口了。
“阿姊,這是真的麼?”
衛南熏不得不點了下頭:“之前裴……公子被山匪所重傷,倒在另一邊,恰好被我路過給救了。”
說得磕磕絆絆的,還以為肯定要餡了,可衛和玉本沒懷疑,還恍然道:“裴公子看著就很有錢,不怪山匪會盯上他。”
既然是被姐姐救過命的人,他下意識就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還小聲地提醒了句:“裴公子,你下回出門還是多帶幾個隨從吧,或是別打扮得這麼招搖,很招匪賊惦記的。”
裴寂:……
聽到弟弟認真的勸告,以及裴寂無語的表,衛南熏憋得都要傷了,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裴寂面如常,垂在側的右手卻冷不丁地在腰間掐了下。
衛南熏頓時站直了子,耳朵尖也悄悄爬上了紅暈,這人怎麼這樣啊,旁邊還有人呢!
別說笑了,一都不敢,神繃,生怕被弟弟看出不對勁來。
而裴寂則壞心思地不停與衛和玉說話:“多謝小郎君提點。”
裴寂騎了別的馬兒去比試,烈就被留在了衛南熏邊。
這會見主人回來了,就不停地用腦袋在他后背頂著,一副冷落的委屈樣兒。
在這馬場的都是懂馬的行家,即便不知道烈的品種,也能一眼瞧出此馬絕非凡品。
有好奇也有艷羨的,衛和玉雖然不太懂馬,但從其他人的態度來看,也明白這是匹難得的好馬。
便湊近了兩步:“裴公子,我可以看看你的馬麼?”
弟弟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了,而裴寂的手掌還在的腰上。
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在腰間細細挲,本就怕,現在還有當著弟弟的面調的恥在,讓到從未有的意。
雙都有些站不穩了。
偏生裴寂還笑盈盈地點了下頭:“郎君是衛恩公的弟弟,自是可以的。”
那個恩公兩個字咬得格外親熱,更是臊得衛南熏頭皮發麻,渾跟燒起來似的。
衛和玉的注意力都在烈上,聞言連連點頭,聽說馬兒能給他看,他也不人家公子了:“別郎君郎君了,我衛和玉,在家中排十三,你可以喊我衛十三,或是和玉,我也喚你裴……”
“我行二。”
“那我就喚你裴二哥。”
裴二哥,這個稱呼倒是新鮮,還從沒人這麼喊他的。
裴寂揚了揚眉尾,看這個未來小舅子突然覺得順眼了很多:“烈子野,旁人很難近,要小心。”
衛和玉詫異地咦了一聲:“那為何烈對我阿姊很親近,瞧著不兇啊。”
裴寂看了眼不停往旁邊躲的衛南熏,意味深長地道:“許是你阿姊上有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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