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客廳的確“熱鬧”。

謝老爺子和謝老夫人護著謝澄，站在他們三個對立面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溫知菱曾在南城的花邊新聞里看到過他，大概是謝澄那位名不副實的父親。

地下果然有摔碎的餐盤，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特別狼狽。

有保姆正在小心翼翼地打掃，另一位從小照顧謝澄的保姆正巧看見不遠的溫知菱。

眼神亮了幾分，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拉著溫知菱朝里面招呼。

——“哎呀，小澄那位小姑娘過來啦。”

謝墨軒循聲去，只見一位模樣清秀、氣質溫婉的小姑娘正靜靜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淡然無波，仿佛未帶毫漣漪，隨后自然而然地再次落回到謝澄的上。

只聽見他很戲謔地說了一句：“兒子，你這眼和你爸不一樣啊。”

“不過，你上流著我的，可千萬別學我。”

話里話外什麼意思，謝家人都懂。

謝澄將溫知菱拉在自己后，他手很涼，語氣也是。

“我沒爸，我爸死了。”

謝老爺子還是了怒，隨手抄起桌上的煙灰缸朝他扔過去。

——“逆子！我們謝家沒你這樣的人，滾出去。”

謝墨軒很淡定地被砸，站在那兒將不要臉貫徹到底。

“爸，滾出去也行，謝家這資產我一點撈不著，那我現在急需用錢，你作為親生父親，贊助一點唄。”

“你不可能再從謝家拿一分錢。”謝老爺子語氣篤定，細聽滿是狠戾。

謝老夫人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樣，聲音蒼老了點，但擲地有聲。

“我說過的，你在外面怎麼玩我都懶得管。你倒好，喝多了被人家殺豬盤，現在外面投資的項目又虧空一大筆。”

“想拿謝家的錢堵你的窟窿？想都不要想了。”

謝墨軒與家中的紛爭未曾有片刻停歇，令謝老爺子心中的怒火如干柴遇火星，漸漸難以遏制。

謝老爺子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中，閃過一決絕。

“你在外面那些勾當，你以為我沒證據嗎？再不滾的話直接報警吧，我也不介意大義滅親。”

謝墨軒啞口無言之際，謝澄已經毫不猶豫地撥了110。

這個作不僅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也讓謝墨軒然大怒。

他氣憤不已，當場去搶過謝澄的手機，“啪”一聲脆響后，手機碎得徹底。

“我可是你爸！”

溫知菱被嚇到，拽著謝澄的力度也不自覺地加大了些。

謝澄輕拍的手背以示安，眼神仍毫不畏懼地瞪著謝墨軒。

“我說過了，我爸死了，我沒爸。”

謝墨軒氣得要上前揍他，卻被謝老爺子喊來的保鏢死死拉住。

善后的事兒，謝澄沒管，他拉著溫知菱的手離開了謝家。

一出門就被滾燙的太直曬著，臉上很熱，牽著的手也滲出薄汗。

謝澄拉著進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緒平復后，他因為愧疚而道歉。

“對不起安安，嚇到你了嗎？”

溫知菱手上還拿著菜單，服務員上前，簡單要了兩杯焦糖拿鐵。

在服務員離開后，對著謝澄輕搖頭，“沒有，心不好的話喝點甜的吧。”

“沒有心不好。”謝澄坦言，“他影響不到我的緒。”

這家咖啡館此刻顯得格外寧靜，寥寥數人散落在各個角落。

他們選擇了一隅最偏僻的座位，仿佛是想要將自己與這份靜謐更地包裹起來。

空調通風口不急不緩地向外界傾吐著涼爽的空氣。

服務員端來兩杯冰咖，溫知菱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那，喝完去吃飯吧？”

只字不提剛才的事。

他不想說，就不主問。

“好。”

*

兩個人吃過飯后，回了謝澄獨居的日月灣。

這里有段時間沒住了，但保姆定期打掃，還是很整潔。

謝澄將室的中央空調打開，問邊的孩想喝點什麼。

搖搖頭，說不喝了。

吃了午飯后，原先是要各回各家的，但溫知菱不放心他此刻的狀態，便說想和他一起回。

謝澄當然知道的心思，于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誰也不點破。

他不是不愿意推心置腹。

只是他難言的家庭，個中復雜的關系，本不是三言兩語道得清的。

所有人都在說他的父親濫、劣，也有人妄自菲薄，這些壞基因會不會傳給謝澄。

曾經也有人問過他日后想為怎樣的人。

謝澄從來都沒答案，但他卻很堅定地知道自己絕不能為像謝墨軒那樣的人。

溫知菱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鼓搗著謝澄那些游戲設備。

謝澄將抱到沙發上，提醒“地上涼”。

“謝澄。”突然喊他。

“怎麼了？”

“沒事。”

短暫的沉默過后，聽見他極短促的一聲嘆息。

——“我的家庭，會讓你覺得很復雜嗎？”

“不會啊。”

應得毫不猶豫，“我從小也是跟著爺爺、外公外婆長大的，謝澄，其實你也很幸福的。”

“你的爺爺都很你。”

天漸沉的時候，溫知菱又拉著謝澄出門。

“一起去散散步吧，氣象臺說今晚可能會有流星。”

一語中的。

今晚，他們真的看見了流星。

一閃而過的那一瞬，溫知菱激地拍他胳膊，“快許愿！”

孩輕輕地雙手合十，閉目凝神，虔誠地許下心底的愿，姿態中流出一份不染塵埃的純真。

說：“我希謝澄以后的人生都不會再有一一毫的缺憾。”

謝澄愣怔，反應過來后笑著問：“萬一不靈驗呢。”

“那我就會把憾都給你補齊。總之別怕，一切有我。”

剛才轉瞬即屬的流星，頃刻間，好像都倒映在眼底。

謝澄心跳的厲害，“怎麼搶我的臺詞啊。”

溫知菱：“因為我們一直都是雙向奔赴的。”

謝澄突然覺得，說“喜歡”這兩個字，好像是最沒技含量的話。

著眼前的孩，溫又堅定的說不會再讓自己的人生有一一毫的憾。

這一刻，勝過所有宣之于口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