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玉蘭苑里，柳溫突然坐起來，捂著口氣。

他養在此的外室一思不掛，從棉被下面轉出來，著惺忪睡眼，聲道：“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柳溫額頭都是冷汗，上起了一層的皮疙瘩。

他方才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送上斷頭臺，臺下沒有人，只站著一群氣森森的鬼魂。

這里面不但有王家的人，還有張青松，甚至還看到了謝榮軒……

這些鬼里面，最慘的就是謝榮軒了，他手腳扭曲，上二三十個同名窟窿，滿臉淚的看著他，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將小妾摟在懷里，柳溫才覺到一溫暖。

他僵的出一笑意，“沒什麼，做了個噩夢罷了，睡覺，睡覺。”

此刻天已經蒙蒙亮，柳溫剛剛回被窩里，便有人跑過來敲門。

“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柳溫煩躁的抬高了聲音，“出什麼事了？天塌了不？你要是說出個芝麻綠豆大的事來，本打斷你的。”

門外的人語氣急切，連忙道：“大人，謝榮軒死了！”

此話一出，柳溫只覺得一子寒氣從頭涼到腳底板，夢里謝榮軒滿臉淚的樣子在眼前浮現，嚇得他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來不及多想，柳溫火急火燎穿上服，推門而出。

“怎麼回事，謝榮軒好端端怎麼會死了？”

門外報信的人，是刑部的主事，他滿頭大汗，連忙說道：“大人，謝榮軒昨日被人殺了，死相那一個慘，手被人割兩半，腳筋也跳了，上更是被人捅了二十幾刀。”

柳溫越聽臉越難看，他有點發抖。

“既然是被人殺害，那事應該不難辦吧，抓住兇手不就好了？”

刑部主事滾了滾嚨，然后低了聲音說道：“大人，話是這麼說，但是謝榮軒死的地方不太妙，這件案子搞不好會牽扯到大人上。”

柳溫眉頭擰疙瘩，心中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他死在哪了？”

“京城郊外，銀杏樹下。”

柳溫腦子里轟的一聲，如遭雷擊。

京城郊外，人頭攢，要比平日里不知道熱鬧了多。

刑部和巡防營的人將這一帶全部戒嚴，京城出口也設立關卡，開始盤查所謂的可疑人等。

柳溫坐著轎子，姍姍來遲。

他腳步匆忙進了林子，心中十分不安，他想不明白謝榮軒怎麼會死在這里，更小不明白誰會殺了他……

但不管是何人所為，他這個刑部尚書都難逃干系。

銀杏樹下，柳溫還沒走到跟前，就看見謝致遠臉冷的站在一個土坑旁邊，他著頭皮走過去，拱了拱手剛要說話，突然看到謝榮軒躺在坑里，死不瞑目的看著他。

一陣莫名的恐懼浮上心頭，柳溫忍不住扶著樹干嘔了幾聲。

謝致遠見狀冷哼一聲，沉聲道：“柳尚書，此事你不該給本侯一個解釋嗎？”

昨天晚上，崔管家帶著人找了大半夜，最后在此找到了謝榮軒和家仆的尸，謝致遠驚聞噩耗，天沒亮便帶著巡防營的人到，看到謝榮軒凄慘的尸以后，謝致遠怒火中燒。

是，他謝致遠是淡漠，不怎麼在乎家里人，但不代表有人可以殺了他兒子。

柳溫臉有些難看，緩緩拱了拱手，“謝侯爺，令郎的死實在是讓人憾，此事本一定會嚴查到底，到時候一定會給侯爺一個代。”

“柳溫！你這匹夫！把本侯當三歲小孩嗎！”

謝致遠大喝一聲，指著腳邊的深坑說道：“這個埋銀子的地方，是你刑部告訴我兒子的對不對？”

關于這一點，柳溫沒法辯駁，只要點頭稱是。

謝致遠又道：“那你們刑部再告訴他以前，可有派人前來檢查？”

柳溫一副吃了死蒼蠅的表，這里他雖然沒有派人來查，但是底下的東西是他派人來埋的！

昨日死張青松之后，柳溫便想趕把他的案子給掰扯干凈，從王家得來的財產他也沒留，全部派人埋在此，然后通知王璨自己來取。

他本不可能多此一舉，還派人裝模裝樣過來檢查一番，這不是騙自己麼？

但這事，柳溫卻不能說……

“這……本道士沒有派人檢查……”

謝致遠臉黑鍋底，冷聲道：“柳溫，張青松被捕獄，你看守不嚴讓他壁而死，他代藏銀子的地方，你也不做檢查，你這個刑部尚書就是這麼辦事的？還是說我兒子的死跟你有關系？”

柳溫臉十分難看，“謝大人，可不能這麼說，你我無冤無仇，我何苦這麼做？”

謝致遠一拂袖子，冷眼相對，“柳溫，明人不說暗話，現在兩位皇子相爭，你我各自站隊，本侯施死了張青松，你心存報復殺了我兒子，這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柳溫臉上的松垮下來，表變得深沉。

“謝大人，說話辦事，都要講證據，如果你把黨爭作為緣由搬弄出來，皇上知道以后，兩位皇子都吃不了兜子走。”

柳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謝侯爺，本宮真的沒殺你兒子，你若是不信可以懇請皇上三司會審，查清事真相，若兇手是我，本迎頸待戮，你別為了一時之氣，毀了兩位殿下的大計。”

謝致遠目晦暗不明，他明白，黨爭這件事包括皇上都是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會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說。

畢竟皇上還健在，大臣們就已經開始為兩位皇子效力，這是想干什麼？想造反嗎？

“哼，既然如此，本侯先不跟你計較了，但你也別讓本侯抓住你的把柄！”

謝致遠甩下臉，吩咐人將謝榮軒的尸抬出來用白布蒙上帶回了家。

半日的功夫，赫赫揚揚的平侯府掛上了白紙燈籠，哀樂綿綿不絕。

月閣上，謝韞嫻盈盈淺笑。

“聽聽，隔壁多熱鬧，作為平侯府的好鄰居，我是不是也要去拜一拜，免得那謝榮軒變孤魂野鬼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