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貪甜，適可而止。”

從前不論吃多餞，沈云亭都不會管。今天沈云亭的話好像特別多，都快趕上以往十天的份了。嘉禾抿著，依言把餞罐子收了起來。

沈云亭又安靜翻起了書。

嘉禾看著他眨了眨圓眼：“你要在這看書？不回書房嗎？”

“不回。”沈云亭答，“書房屋頂瓦舊了，雪。”

嘉禾記得這間府邸還是七年前他被欽點為狀元的時候蓋的。七年了，瓦都舊了，他的心還是捂不熱。

既如此他為什麼要放著銀朱不娶，卻來糾纏？

嘉禾正想著，半芹掀開簾子進來，朝沈云亭稟道：“大人，江太傅千金在府門外求見。”

嘉禾的心猛地一揪。

銀朱來了。

第7章 專屬

半芹道：“前幾天江姑娘來過，您沒見。”

嘉禾裝作不在意似的一言不發，把頭深埋進被子里，躲在被子的隙里看外面。

沈云亭專注地盯著書頁，神淡漠，看似一點也不在意銀朱的樣子，聲音平靜毫無起伏地道：“我說過丞相府不再見客。”

嘉禾聞言一愣，想起兩天前走投無路來丞相府找沈云亭被門房關在門外的事。

怪不得門房連請示都不請示就敢斷言沈云亭一定不會見。

原來是因為沈云亭早有吩咐在前。

他連銀朱都不見，怎麼可能會見。

只是無緣無故的他做什麼要不見客？

“是，我照您的吩咐讓離開了，只是臨走前讓我將這份請帖給您。”半芹將銀朱的請帖遞到沈云亭眼前。

什麼請帖？嘉禾好奇。

“十日后江太傅壽辰，請您過府一敘。”半芹道。

江太傅是沈云亭的恩師，沈云亭的表字還是江太傅取的。江太傅壽宴，沈云亭不會不去。

果然，片刻后沈云亭接過請帖，回了句：“我知曉了。”

去了江太傅府上，沈云亭一定會到銀朱。嘉禾想起銀朱帶著勝利者姿態，目同對說的那句“好可憐”，心里悶悶的。

忽地有什麼畫面從嘉禾腦子里一閃而過。總覺得自己好想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對了，是避子湯，今日還沒喝。

嘉禾猛地從被子里鉆出來，睜著水潤圓眼朝沈云亭道：“避、避子湯！”

沈云亭翻書的手一滯，抬頭看著問：“你想喝？”

嘉禾朝他搖了搖頭，當然不想喝。

“那就不喝。”他眸微斂淡淡道。

“可是……”嘉禾臉“嗖”地一下竄紅，那個東西他都弄在里面了，有好多，“要是懷孕了怎麼辦？”

沈云亭盯了會兒嘉禾通紅的臉：“順其自然。”

嘉禾睜大了圓睛，張了張。

又聽見他用一慣冷淡平靜的語調說道：“家里不至于連幾個孩也養不起。”

嘉禾怔了怔，側過扯了上的被子罩住整張臉，躲在被子里，角向上彎了彎，眼睛里有溫熱的東西無聲地溢出，染了半個枕。

好像又有家了。

好像變得沒那麼可憐了點？

嘉禾躲在被子里開心了一小會兒，哭了一大會兒，等眼淚流得差不多了，心里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前后只差了一兩天，沈云亭的態度未免變得太快了點。

想起話本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嘉禾隔著錦被甕聲甕氣地問：“你、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沈云亭眉心一皺，涼涼地笑了聲，程嘉禾腦袋里天在想些什麼東西，真不知道該說聰明還是說笨。

他幾步走到臥榻前，拿著書卷隔著層被子，輕輕扣了扣嘉禾的腦門：“胡思想，我還是我。”

嘉禾從被子里探出一顆腦袋，委委屈屈地了腦門“哦”了聲。

沈云亭的目到那雙哭得通紅的圓睛，別過臉：“好好養病。”

之后幾日，嘉禾安安穩穩地呆在屋里養病，半芹得了沈云亭的吩咐，盯著吃藥。

沈云亭自那日后便格外忙碌，他似乎正在忙一件十分要的政事，要到連著幾日都沒回過府。

他不再是從前那個穿著洗舊的衫躲在屋檐底下安靜看書的年。那個時候只有看著他，他是一個人的寶貝。

如今的他站在群臣之首芒萬丈萬人敬仰，社稷百姓都需要他。

臨近上元節，每年這個時候坊東都會辦廟會，連著幾日夜夜都有人放天燈祈愿。

嘉禾趴在窗前著夜空中升起的千盞天燈，思緒飄遠。

前幾年生辰，纏著沈云亭相同他一起去花燈會。

沈云亭向來把他們之間的分算得很清。早前他病了，是照顧的他，他欠了一份，所以他答應了的邀約。

生辰那日，滿心張與期盼，換上新作的，細眉描了又描，胭脂改了又改，花了大半日好生妝點了一番。

早早到了坊東口的大樹底下等他。買了兩個小糖人，幻想著待會兒要與他一起放燈，或許還能悄悄牽個手指……

只是從黃昏等到掌燈時分也不見沈云亭來赴約。心里開始忐忑，在想他會不會有公事耽擱了。

可轉念一想，他做事素來周全，若是他有什麼事耽擱了，也會派人來轉告一聲，讓別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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