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在龍榻上看見了好些需要換洗的床單被褥,那些床單被褥上滿是令人難以啟齒的痕跡,當時陛下什麼也別問,只當不知道這回事。
“只不過什麼?”趙錦繁看向。
如意搖了搖頭:“無甚。”
趙錦繁嘆了口氣:“罷了。”
或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如意拿起的綢緞子替趙錦繁發,猶豫了許久后道:“您明日要去見將軍嗎?”
“是啊。”明日是和楚昂約好再見的日子。
“或許您可以問問將軍,那晚他也來過您的寢殿。”如意斟酌著道。
*
次日早朝過后,趙錦繁如約到了西郊校場。
今日的校場格外熱鬧,除了來赴約的楚昂,那兩位遠道而來的兄弟昭王和衍王也在。
這也不奇怪,那兩位兄弟一向記仇,當年著在人前展示騎技藝,奈何有楚昂護著,沒能得逞。
如今沒了楚昂相護,憑那如爛泥一般的藝,怎麼也得在人前出個大丑,這種熱鬧他們怎麼能錯過呢?
除了昭王衍王,還來了另外一群人。
“陛下萬安。”
校場北面烏泱泱站滿了以沈諫為首的權臣派。
禮部尚書張永躬上前一步道:“臣等聽聞陛下今日與楚將軍有約,特來此地為陛下吶喊助威,今日陛下定能在此一展雄風。”
趙錦繁角了:“諸位卿真是有心了。”
“什麼吶喊助陣,分明和我們一樣都是趕來看笑話的。”
衍王沒忍住把心里話說出了口,被站在他旁的昭王狠狠瞪了眼,嚇了一個激靈,懨懨地躲到昭王后。
權臣派對面還站著一群保皇派。保皇派諸臣個個咬牙切齒,義憤填膺,無奈小皇帝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要不然他們必定群起而攻之,哪怕用唾沫星子也要淹死這幫虛假意的狗賊。
言懷真一向不湊這種熱鬧,今日也來了校場。
楚昂自人群中瞥見言懷真,目陡然投出一攻擊之意,他回頭看向趙錦繁,眼里帶著不滿:“他怎麼也來了?”
趙錦繁:“……”瞪做什麼,也不知道啊!
楚昂哼了聲,隨手抄起一旁的石弓,甩給趙錦繁:“來吧,讓我看看這些年,陛下箭有沒有長進。”
趙錦繁手忙腳地接過楚昂拋來的弓,抬臂試了試弓弦。
大周的箭靶有十環,得離中心越近,環數越高,中靶心即中十環。
在十丈開外觀戰的權臣派中,有人問起:“你說陛下有幾把握能正中靶心?”
說話人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保皇派立刻有人回道:“陛下既然接下挑戰,定然有幾分把握。”
話雖如此,但此時此刻保皇派諸人個個面凝重。
自方才起就一直躲在昭王后的衍王,微微探出,在昭王耳邊小聲道:“就老九那水平,別說正中靶心,就是能在五環以上,那可能也是微乎其……”
微乎其微的微字還沒被衍王說出口,忽從前方傳來“嗖”一聲,接著又是“噌”地一聲,趙錦繁出的羽箭穩穩落在了靶上。
眾人循聲去,只見羽箭恰恰好就落在第五環上。
衍王臉難看,強笑了一聲,替自己挽尊道:“運氣,這一定是運氣。”
權臣派諸臣也是這麼想的。偶爾中那麼一次靶也不奇怪,更何況還是五環,算不得什麼好績。
正如是想著,趙錦繁很快又出了第二支箭。
底下群臣的目隨著那支羽箭而,當箭落在靶子上之時,諸人臉皆變。
“八環!”
為保皇派中堅力量的薛太傅眉微揚,臉上帶了幾分雀躍的笑容。
另一側權臣派諸人面上笑容有些掛不住了,中一次也就罷了,怎麼還越越好了?
昭王冷笑了一聲,顯然心不佳,沒好氣地瞪了衍王一眼:“十弟,你今早是食糞了嗎,怎麼這麼臭?”
衍王:“……”
楚昂遞給趙錦繁最后一箭,頗有些刮目相看:“還不賴。”
趙錦繁笑道:“自然是比從前長進許多,運氣好的時候,倒也中過那麼一兩次靶心。”
事實上,只要愿意認真箭,大約有八//九把握能中靶心。
母妃出將門,時久居雁門關,極騎一道。據說當年父皇就是看中了母妃騎時的風姿,才招了宮為妃。
母妃一直著意將自己一本事都教給。只可惜從小資質“愚鈍”,怎麼教也一副領會不了的樣子,不比各位皇兄繼承了趙氏祖宗的鐵,個個能騎會,得父皇賞識,有繼承皇位。
趙錦繁打算一會兒中靶心后,將一切都歸功于運氣以及那幫特地前來替吶喊助威的大臣,臺詞都想好了。
“多虧諸位的鼎力支持,給了朕前所未有的信心,否則朕今日也不會這般順利。”
不知道權臣派那幫人聽到這番話會不會被氣死。
他們會不會氣死,趙錦繁不知道,反正那兩位遠道而來的兄弟,肯定是要氣死的!
這麼想著,趙錦繁煞有介事地拿起最后一支箭。
沈諫一直坐在高臺上看著底下向,他垂著眼,若有所思地對薛太傅道:“聽聞太傅從前有位極有趣的學生。”
薛太傅對沈諫的十分復雜,他既欣賞沈諫的才華,又扼腕于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但總得來說他對沈諫還是惜才的心更多一些。
因此盡管如今在不同陣營,聽見沈諫朝他說話,他還是極為和氣地回了句:“你說的是哪一位?”
他的門生遍布朝野,要說有趣的可不。
沈諫笑:“就是夸贊前朝孝景帝聰慧過人的那位。”
薛太傅默然,目落在正拿著弓箭瞄準靶心的趙錦繁上。
前朝孝景帝是前朝開國皇帝的獨子,年時接替其父繼任皇位。他在位時,整日沉迷于玩樂,對國事漠不關心,膽小怯懦,傻頭傻腦,一直為后世之人詬病。
但他那位學生卻不這麼認為。
“皇位到孝景帝手里時,前朝已逐漸走向衰敗,商貿萎靡,又頻頻有他國進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國家變這副樣子,責任不在他一個年稚子,他無力扭轉局面。再者,自他父親故去后,他的叔父和老師共同輔政,主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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